任鐵林身份尊貴,與大伙兒圍在火盆邊敞開胸懷,挽起袖子大吃大喝,談的是一些酒席葷話百無禁忌,什么身份面子通通拋開,這還是生平頭一遭,覺得十分過癮,自告奮勇道:“上次有人送了我?guī)灼棵┡_,我平時不愛喝酒,還沒動過,一直丟在辦公室里,這就去拿來給大家分享。”人人都有貢獻,后來的羅家豪坐不住了,笑道:“我去跟餐廳師傅買一副牛雜碎,下火鍋正好合適。”屈文則說:“剛在課堂上收繳了學生的一袋鹽水花生,正是佐酒好菜,大家稍等片刻,我這便捐獻出來,聊表寸心。”大伙兒轟然叫好。好端端的辦公室一時間烏煙瘴氣,批改作業(yè),書寫教案,討論學習地地方變成了鄉(xiāng)間酒肆。
一大鍋狗肉好比風吹雞蛋殼,秋風掃落葉,被眾人掃蕩得干干凈凈。喝得醉醺醺的任鐵林輕輕走了,正如他他輕輕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根骨頭。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孫平海站在火鍋前,卻沒能吃到那塊香噴噴的狗腿。問世間,狗肉為何物,直教陸誠達生死相許。這開滿月光的夜,為狗肉無眠,不是因為思念地痛苦,只是,偶爾間,憶起了狗肉的香。
……茅臺的酒精度度高,任鐵林人挺大方,拿來八大瓶供眾人享用。連同前面的酒,老廖足足有兩斤酒下肚,一時醉眼迷蒙,連話也說不清楚了。杯碗狼藉,只剩下空火鍋還在冒著煙,一群人喝得七葷八素,興致勃勃,誰也不肯離去,都聚在一起吹牛。幾名下了課的女教師進來看他們這樣,都不禁搖頭。“楊老師,過來喝一杯如何?”余定樓見到高等數(shù)學地楊老師,平時兩人從不搭話,這時興致特高,忍不住問了一句。楊老師搖搖頭:“把辦公室搞得亂七八糟還這么得意,太不像話了,對了,美術(shù)組蘇老師養(yǎng)的小黃不見了,你們有沒有看到,我見她急得不得了。”“什么小黃?不知道,沒聽說過。”說曹操,曹操到,蘇冰云抹著額頭汗水氣喘吁吁地走進辦公室,見了他們便問:“任董事,余老師、宋老師、孫組長,你們有沒有見我地小黃啊?”每個人都點頭打過招呼了,就是偏偏沒問廖學兵。
任鐵林不顧儀態(tài)地賴在椅子上剔牙齒,問:“小黃是誰?”蘇冰云看起來很焦急:“我上個月在宿舍養(yǎng)了一只小狗狗,我給它取名叫做小黃,很可愛的,但是現(xiàn)在不見了!找遍全校都看不到。”狗?大家的臉色變了,隱隱猜到剛吃進肚子里的就是小黃,偷偷看了看老廖,一時拿不定主意,誰也不敢做聲。正主找上門來,姜鋒有點后悔,當時本來是要換個地方,但人越來越多,怎能提出這個掃興的建議,只好悶在心頭,后面吃得高興,三杯酒下肚,也就渾然忘了此事。老廖心中早在大罵:“***,老姜這壞東西居然騙我去偷蘇冰云的狗,這回跳下黃河都洗不掉黑鍋了。”嘴上自然是若無其事的否認:“黃狗?哈哈,沒見過,學校里不能養(yǎng)寵物,我們都不知道。”蘇冰云白了他一眼,轉(zhuǎn)向任鐵林道:“任董事,小黃真的很可愛,我一時忍不住才養(yǎng)的,可是剛才回宿舍看到繩索斷了,地上還很臟,不知是它自己掙脫還是被人抓走……”用力吸了吸鼻子,說:“這味道很香,你們在吃什么呢?在辦公室里聚餐會不會太影響了?”醉得一塌糊涂的陸誠達烘著火,打了個酒嗝,頭也不回的說:“我們吃的狗肉!”
滿座皆驚!大家紛紛垂下腦袋不敢看驚疑不定的蘇大美女一眼。廖學兵輕輕踢了陸誠達一腳,笑道:“誰吃狗肉了?我們都是動物保護人士,愛護還來不及,誰會忍心向那么可愛的動物下手?陸老師你喝醉了盡說胡話,我們吃的都是羊肉沒看到地上都是羊骨頭嗎?”蘇冰云伸脖子望了一望,奇道:“但是味道聞起來怎么那么怪?”老廖摸出香煙派了一圈,連從不吸煙的任鐵林等人也接了,方才懶洋洋地說:“我們吃的是肥羊,二三十斤一只的肥羊,膻腥有點重了,這有什么奇怪的,老姜你說是不是?”蘇冰云見任鐵林也在場,他這么身份的人斷不可能陪一幫渾人吃狗肉,不好再繼續(xù)追問,疑惑地走出門口,自自語道:“小黃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見了呢?我再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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