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如今情形來說,四皇子他既是嫡子又是長子,得了禮部支持為他說話,那就是如虎添翼。而田皇后和向貴妃拉攏禮部,就是為了讓這群書呆子不要糾結(jié)嫡長之論,要講究立賢。
而至今隆慶帝不立太子,也有此意。老學(xué)究支持嫡長論,老皇帝愛幼子,兩邊相持不下,索性暫且擱置。如今眼見隆慶帝身子不行了,田皇后和向貴妃心里都著急,萬一有一天老皇帝撒手去了,沒留下詔書,那四皇子登基可能性就很大了。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而且他雖然閑散,但也沒有惡名。
但是上輩子為何榮五能嫁給向貴妃所出六皇子,阿霧有點(diǎn)兒分析不出來,但是據(jù)說六皇子對這位王妃非常喜愛,算得上兩情相悅吧。
阿霧琢磨了一番,第二日晚上去崔氏屋里請安時,同榮三老爺聊了一會兒。
“昨兒聽說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見了五姐姐都很喜歡。”阿霧搖著團(tuán)扇閑聊似地道。
“哪豈不是咱們家里要出一位王妃了?”崔氏驚道,就是她這樣人也知道家里若多出一位王妃,可不見得對她們是什么好事。
榮三老爺用茶蓋捋了捋浮面茶葉,啜了口今年明前龍井,道:“不得妄揣圣意,這皇子親事都是要圣上點(diǎn)頭,這話要是傳出去,別人得說我們家狂妄了。何況,四皇子年長,他親事未說定,圣上又怎么會先考慮下面皇子。”
“四皇子啊”連崔氏提起他都是說半截話,帶著些憐憫,也知道榮五斷不會嫁給這位皇子。
阿霧看看崔氏,心里笑道,你若是知道今后事情,只怕就不會憐惜這位閻羅爺皇帝了。
“也不知這位四皇子會娶哪家姑娘?”崔氏有些好奇,同情心泛濫婦人看這種自小沒有娘皇子,也有些關(guān)心。“今兒遠(yuǎn)遠(yuǎn)瞧著,這位四皇子那才真是叫個芝蘭玉樹,器宇不凡,便是我們家玠哥兒都有些不如。聽說當(dāng)年孝貞皇后那才是我們大夏朝第一美人。”
一提起孝貞后,兩人心里都升起一個詞,“紅顏薄命”,又不由都看了看阿霧。
阿霧卻驚訝崔氏對四皇子評價。這可是了不起贊美了,崔氏心底誰也比不上她玠哥兒,模樣、才情那都是百年一遇,恰好就投胎到了她肚子里,如今她說玠哥兒都不如四皇子,依照她實性子,不似說客氣話。
“爹你說呢?”人后閑話,阿霧有些想知道榮三老爺看法。
“我瞧著么,圣上估計要京城文官家眷里頭選一位祈王妃。”榮三老爺看妻女都一副期待模樣,又是閑話,也不再如外頭那般鋸嘴葫蘆似,其實他早就想就此發(fā)表論了,但外頭誰敢議論。
“怎么說?”阿霧為榮三老爺暗自叫絕,自家老爹這狀元還真不是白來。
榮三老爺有些得意地又啜了口茶,才緩緩道:“四皇子先頭訂了回親,是云貴總督家閨女,可惜暴病而亡。”說到這兒,他和阿霧對視一眼,彼此眼底都有了然。阿霧是已知未來,而榮三老爺是未卜先知,可都驚訝彼此敏銳。
大夏朝總督是提督一方軍隊,手握軍權(quán),節(jié)制武將,卻又算文官,權(quán)柄很大,這是榮三老爺奮斗終目標(biāo),比當(dāng)閣老還有滋味。
“想來圣上是屬意文官,但總督外難以轄制,很可能京城文官里挑選。”難以轄制?都是國朝官員,如何就難了?崔氏自然是不懂。別人要站隊,就是皇帝也攔不住。
“四皇子畢竟是先皇后唯一嫡子,又是長子,圣上不可能太委屈他,多半還是京城勛貴挑選,或者文官三品以上。”說到這兒,榮三老爺突然看了看自己女兒阿霧。
自己如今是三品文官,而又是安國公府三房,說起來阿霧身份不算低了,但又妙他是庶出,這完全不會悖于隆慶帝打壓四皇子策略。榮三老爺心頭一跳。
而阿霧則完全不擔(dān)心。因為上輩子四皇子娶是誰她是知道,那是兵部左侍郎嫡次女。
崔氏好奇地問:“怎么不能從武官里挑呢?”
榮三老爺總不能說皇后和向貴妃哪里能看著四皇子媳婦是武官家里,自帶一份“兵權(quán)”做陪嫁吧?
于是榮三老爺咳嗽了一聲,“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早些歇著吧,有些熱,你去尋一丸清暑藥給我吃。”
崔氏立即起身去了。
阿霧聞弦歌知雅意地看著自家老爹。
榮三老爺捋了捋胡子道:“今日龍舟賽后,皇上召見了我,問了前頭事情,想來是辦成了,這幾日就有旨意下來。你不必?fù)?dān)心,咱們家出不了王妃。”榮三老爺臉色出現(xiàn)冷厲之色。
無論榮五嫁給哪位皇子,對榮三老爺都是極不利。如果大太太站隊失敗,他們是一家人,榮三老爺再怎么想獨(dú)善其身也不可能。可若是大太太賭贏了,難道她能照看三房?其實哪怕不照看,榮三老爺都不會擔(dān)心。可出了榮珉“借文”之事,和大老爺“淫、妾”之事,兩房早就有了過節(jié)。當(dāng)初大太太就恨不能讓榮三老爺死,何況今后。
榮三老爺所料不差,沒幾日,就有圣諭下來,削奪了榮大老爺世子封號。
一石驚起千尺浪,幾家歡樂幾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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