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缺老人這一生，的確有些悲劇。

很多年前，他開始嶄露頭角，在世間有了些虛名，于是便理所當(dāng)然成為了寵兒，無數(shù)人對他畢恭畢敬，無數(shù)人贊揚(yáng)他未來可期。

稱贊他是一代美玉。

那個時候，世上最耀眼的人當(dāng)然是晚云真人，但他殺人太多，在世間的名聲不太好，而無缺老人那個時候風(fēng)度翩翩，主要是沒有晚云真人的殺心。

但光芒仍舊大部分都是晚云真人的。

無缺老人想著忍著幾年，等著晚云真人離開之后，這世上所有的光芒，都會是自己的，可沒有想到，有一年他在北陵的某座劍宗和某位掌教坐而論道的時候，晚云真人提劍殺了上來。

他先是一劍斬殺了那個掌教，然后又看了無缺老人一眼。

無缺老人那會兒雖然也是金闕境，但是論起來殺力，十個他綁在一起，也不是即將要跨過金闕，來到金闕之上的晚云真人的敵手。

所以他很沒有骨氣的求饒了。

他跪在地上，求晚云真人饒他一命。

他說他有些薄名，若是晚云真人用得著，那以后他可以極力告訴世人，晚云真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替他洗去那些兇名。

可晚云真人只是嘲諷道：“無缺公子，沒聽過。”

那一日晚云真人本來就只是去殺那個掌教的，對旁人一直都沒有殺心，因此轉(zhuǎn)身便走，沒有去殺無缺老人。

跪在地上的無缺老人當(dāng)時一直在念叨著那句話，對他打擊最大的，不是下跪，而是晚云真人的那句話，太過隨意，太輕飄飄。

他把對方看得那么重，可對方卻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心里。

就是那一日之后，無缺老人的心態(tài)崩了。

他不再世間走動，想要靜心修行，有一日找到晚云真人，一雪前恥。可那句話一直在他心里盤旋，讓他很多年都無法靜下心來。

因此耽擱了很多年。

等到他終于重新開始修行，并且有所成就的時候，外界早已經(jīng)傳晚云真人暴斃多年。

沒了自己的仇人，很多人會選擇放下仇恨，讓那份仇恨煙消云散，但也有很多人會在那個時候，把仇恨扭曲。

無缺老人就是例子，他的仇恨的確扭曲了，在那天之后，他不僅恨上了晚云真人，也恨上了柢山。

于是他打著要讓柢山破滅的念頭，去了柢山。

原本他以為柢山在晚云真人之后，便再也沒人可以攔下他，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

可怎么知道，他再次上柢山，遇到的那一任的柢山掌教，也是個不好招惹的。

所以他又?jǐn)×恕?

連續(xù)兩次的失敗，讓無缺老人很受打擊。

于是他再度回到深山，開始閉關(guān)，直到很多年之后，也就是柢山只有三個人的時候，他才重新出關(guān)。

碰到了在后山烤魚的常遺真人。

那個時候的常遺真人天天在念叨祖宗保佑，要讓他破開金闕。

于是無缺老人又?jǐn)×恕?

這換成一般人，只怕是早就崩潰了，可他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等這些年，等到常遺真人離開柢山，他確定萬無一失之時，再次發(fā)難。

而這些事情，其實除去當(dāng)事人之外，旁人無法得知。

如今常遺真人已經(jīng)離開，本該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曉。

可是常遺真人在離開之前，卻說過了無缺老人曾上柢山來找麻煩的事情，在更早之前，竹樓里的書蟲也對顧泯說過，晚云真人曾對他說過當(dāng)年有個叫無缺的傻子，曾經(jīng)在他面前大不慚。

所以知道這些舊事的顧泯，自然知道無缺老人要做些什么。

而既然知曉了，他再想著和解也沒什么用了。

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事情。

只是誰都沒想到，無缺老人對柢山的恨意已經(jīng)到了如此地步，竟然不管不顧的，要強(qiáng)行在這里斬殺顧泯，要冒著得罪這么多修行者的風(fēng)險。

不過想想也是，無缺老人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道侶，也沒有子嗣，更沒有傳承，的確是沒有什么值得擔(dān)心的。

縱使之后有人為柢山報仇，也就是一條命的事情而已。

其實這個世間，修行高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修行高的瘋狗，就像是無缺老人這樣的。

這一瘋起來，誰能攔住？

霧清真人傳音道：“等會兒我會竭力用劍斬開一條道路，你離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