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處伺候的宮人也全都換上了紅色宮服,看起來喜氣洋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又要大婚了呢。
皇后坐在清舒仙館的寶座上,春風滿面地受了眾妃嬪的叩拜。敬則則起身時見她臉上難得地帶上了一絲紅暈,瞧著氣色好了許多,看來皇帝這一招還真是用對了。
“賢妃你就別多禮了,小心肚子。”謝皇后今日對祝賢妃格外地寬容,笑得也格外燦爛。
祝新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臣妾哪里就那般嬌氣了,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臣妾祝娘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這話是尋常賀壽的話,但從祝新惠嘴里說出來就有些不對勁兒了。因為今日之前,皇帝從不曾如此為皇后祝壽,今日之后的明年恐怕也未必有今日之盛,且皇后的身子能否拖到明年這個時候也是未知數。
不過皇后實在是大氣,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那就多謝賢妃吉了,本宮也不盼著年年有今朝,只要能看著四皇子平平安安長大就好。”
“娘娘瞧著氣色好了許多,想來是心寬體健,定能如愿以償的。”敬則則道,“臣妾為娘娘抄了一卷《金剛經》,還求娘娘能應允供奉在碧峰寺的佛像前,為娘娘祈愿。”
敬則則說話間捧著手中的黑漆金繪月下讀書圖的匣子走到了皇后跟前垂首遞了上去。
皇后接過匣子打開看了看那卷《金剛經》,字跡非常秀美整潔,“敬昭儀的字越發進益了,當年皇上就夸贊說宮中諸妃里你的字最出眾,本宮覺得只怕比前頭那些個飽學之士也不遑多讓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謬贊。”敬則則朝皇后福了福,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祝新惠笑道:“皇后娘娘,依臣妾看,敬昭儀不僅是字進益了,就是做人也越發進益了呢。以前可不見敬昭儀抄什么《金剛經》呢,就是兩宮太后可都沒得著敬昭儀如此的誠心呢。”
這話一聽就是挑撥,謝皇后蹙眉道:“賢妃你也該學著大度些了,怎么別人隨便做點兒什么,到了你嘴里都討不著好。成日里看這個不順眼,那個不順心,難怪前兒太后說你害喜害得厲害,走路都晃悠了。”
皇后這話真的是“啪啪”打祝新惠的臉,祝新惠沒想到謝皇后突然如此硬氣了起來,難道就不怕她這病鬼身子死后,四皇子不好過么?
進宮這么些年,祝新惠還從來沒有如此難堪過,然則皇后是主母,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拿皇后沒辦法,至少當下這個虧只能認了。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祝新惠僵硬地笑了笑,“太后娘娘就是太心疼臣妾了,所以有些擔憂。”
皇后也笑了笑,很滿意祝新惠的認慫,似乎也覺得這樣打寵妃的臉很解氣。
待恭賀了皇后之后,敬則則等人就要回自己的宮中準備夜宴獻藝了。敬則則雖然獻藝不上心,但是挑衣服卻是很用心的。
虧得以前景和帝對她挺大方的,這兩年在避暑山莊也沒做新衣裳,所以留存的布匹還挺多,龔鐵蘭、華容又都是心靈手巧之輩,十天的功夫兩人還是替敬則則趕制出了一襲新衣裳。
敬則則穿的是冰藍泥銀的素地雪光紗裙,沒有任何花紋,反而讓這條裙子顯得格外的仙氣。披帛被華容裁剪成了三角尾,越發輕盈飄逸。而且腰上也有飄帶環繞腰臀然后自然垂落裙擺處。
靜止時,看著沒什么特別,但走動起來,真就是仙氣氤氳繚繞了。敬則則本就生得清靈雅妍,穿這身正突出了極致的靈動。發髻梳的是驚鴻髻,兩側以發絲繞成環狀,敬則則也沒用金銀頭飾,以衣裙同色的泥銀雪光紗系了,飄帶飄蕩在空中,和披帛、絳環交相輝映。
龔鐵蘭看了道“娘娘今日這一身只怕又要艷壓全場了。”
說艷壓全場倒也不為過,敬則則走進月色江聲時,幾乎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似她打扮得如此素凈之人的確不多,因此就越發顯得敬則則獨樹一幟了。
反觀祝新惠,穿著雍容華貴的棕金色對襟坦胸襦,胸口往下系著天藍色印粉色纏枝牡丹紋紗裙,這兩些顏色全是不好搭配之色,可被祝新惠這般穿來,卻異樣的和諧莊容。
敬則則心酸地瞥了眼祝新惠的胸口,真真是豐滿腴潤,叫她看了都恨不能伸手去摸一把。祝新惠本就生得艷麗,如此一打扮,卻也并不比敬則則遜色幾分。至于誰更能入眼,就看個人喜好了。
柳緹衣穿著玫紅色的短襦并十二幅月華裙,裙擺的每一幅在燈光下都閃現出不同顏色,甚是華美。她的身子月份小,此刻腰身上并不顯,她還束了巴掌寬的腰帶,越發顯得腰如蜂柳。她的美有別于祝新惠的艷麗,倒是和敬則則差不多,是清雅靈麗的類型。
不過柳緹衣今夜的這番打扮就遠遠及不上敬則則了。柳緹衣看著敬則則只覺得眼里發恨,人撞衣、人撞人都不是什么讓人愉悅的事兒,尤其是自己還輸了。但是想著敬則則不過一個失寵之人,而自己卻懷有身孕,待遇天差地別,心里也就好受了三分。
敬則則環顧四周,發現瑾才人竟然瞧著也十分出眾,她今日穿了襲中規中矩的櫻粉色宮裙,把她那嫩雅青澀的氣質烘托得淋漓盡致,在眾妃的大紅大紫里反而仿佛春日枝頭的桃花,迎風招展。
而且其他人都沒帶樂器,唯獨瑾才人身后的宮女背上也背著琴囊,看樣子是要彈琴助興。倒是和敬則則撞上了,敬則則也不以為意,說實話她對自己的琴藝還是相當自信的,師從名師,從小就下過苦功,絕非等閑人能超越的。一時敬則則都替瑾才人惋惜起來了,獻什么藝不好,非要彈琴,待會兒被襯得黯淡無光,可不能怪自己。
一時鼓樂聲響起,卻是帝后聯袂走進了月色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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