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覺得敬則則心實在太大了,“娘娘,皇上發現了你禁足期間逃跑出來,還……你說他要怎么處置咱們啊?他肯定是去跟皇后娘娘說,讓皇后處置咱們吧?”華容無比擔憂,臉都皺成了包子。
敬則則聳聳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這樣吧,反正罪不至死。”
華容腹誹,你是罪不至死,但她們這些宮人可沒這個底氣。攤上這么個主子,華容也只能認命了。
就在華容垂頭喪氣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皇后那邊卻派了小太監過來。華容當時就嚇得雙腿哆嗦地癱到在了地上。
敬則則聽見身后有“咚”聲,回頭看了眼華容,無奈地搖了搖頭。
“敬昭儀,皇后娘娘已經查清了秀起堂和莊采女之間并無往來,所以皇后娘娘特免了昭儀的禁足。”小太監道。
華容聞仿佛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這才有了力氣爬起來。
龔鐵蘭拿銅錢打賞了傳話的小太監,又問道:“既然查明了咱們娘娘是清白的,那麗嬪那里可有處置?”
“麗嬪,哦不,柳才人被褫奪了封號,降為了才人。”小太監道。
敬則則和龔鐵蘭震驚地對視了一眼,這么嚴重?
小太監走后,敬則則道:“皇后娘娘素來心慈,估計這不是她的主意,而是皇上的意思。”
龔鐵蘭點了點頭,這位皇上對待失寵的嬪妃,素來是毫不留情的。
“如今柳才人成了才人,應當從水芳巖秀的主殿搬出來了吧?”敬則則自自語道。柳緹衣說得沒錯,她的確討厭柳緹衣要走了水芳巖秀,那可是明晃晃地打敬則則的臉。她若是心里沒點兒膈應,就是圣人了。
“花無百日紅啊,柳才人入宮這才幾個月呢。”龔鐵蘭感嘆。
“宮里起起伏伏多尋常的事兒啊。她肚子里有龍胎,路還寬著呢。”敬則則道,“生了皇子,位份自然就回去了。”
龔鐵蘭點點頭,所以最可憐的還是她家娘娘。
敬則則拍了拍手,“好啦,華容你快帶著人把今日采的蕈菇洗了,咱們用黃油煎菌子吃,另外再炒個雜菌,熬個菌湯。余下吃不完的就晾曬起來。”
這黃油是關外的特產,敬則則也是被遺棄在避暑山莊后才發現這好東西的。尋常可以用來代替菜油,格外有股子奶香,用來做牛肉吃也是極好的。
華容洗了蕈菇來稟道:“娘娘,可咱們就幾個風爐,也沒有煎鍋,怎么煎菌子啊?”
敬則則想了想,四處看了看,“把冬日里咱們烤火的炭盆拿出來,上面架上兩個鐵簽子,再把那邊墻角棄用的長瓦片取來。”
一個簡陋的瓦片煎鍋就這么架好了。
敬則則用黃油把瓦片擦了擦,滋滋地發出一股焦甜香,再把切得薄薄的菌子放到了瓦片上,用筷子翻面。不一會兒就冒出了誘人流口水的香氣,連龔鐵蘭的眼睛都亮了。
敬則則笑道:“這法子好,到了冬日若是能弄來幾塊熏肉,用這瓦片煎了肯定香。果然還是辦法比困難多。”
敬則則吃了好些黃油菌子,還喝了幾小杯花雕,有些微醺,卻又不甘心把良辰美景付與床榻,便吩咐華容道:“喝湯喝飽了吧?咱們順著河往湖邊轉轉去。”敬則則捏了捏華容的腰,“你怎的長肥了?”
華容抱怨道:“娘娘成日里就弄些好吃的來饞奴婢,奴婢能不長肥么?”
敬則則吃吃地笑了起來,“有得吃你還怪上本宮了?”
華容道:“娘娘也是這般吃,怎么就不見長點兒肉呢?”
“本宮麗質天生唄。”敬則則笑道,“快走,去湖邊轉轉,帶上本宮那撈魚的網子,若是運氣好明日指不定又能有魚湯喝,或者吃醉蝦。”
“好勒。”華容清脆地應了一聲。
順著秀起堂流出的山澗水,往東南方向走就能到長湖,敬則則酒后性熱,不想走澗邊石子鋪出吉祥花鳥紋的道路,幾個輕盈地跳動就下到了不算深的澗水中,也不脫鞋就那么踩進了水里,提著裙子慢悠悠地走著。
敬則則抬頭對澗邊的華容道:“你不下來么,這溪水可真涼快。”
“娘娘你快起來啊,叫人看見成何體統?”華容道,她今早上的余悸這會兒還讓她心肝兒砰砰跳呢。
敬則則用手掬起一捧水朝華容潑去,“你就會掃興。這會兒天都快黑了,誰還往這邊來啊?”
澗水清涼,深及敬則則的小腿肚,她覺得正是適宜,就那么手挽著裙擺,在水里慢悠悠地走著,想象自己在深山老林里一般暢快。
“你在干什么?!”頭頂上的亭子里傳來一個熟悉而威嚴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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