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羞怯怯拒風(fēng)卻來雨,嬌顫顫哭累卻多劫,糖蘸的饅頭,酪做的酥餅,啃一口天上鳳翔,咬一嘴地上龍盤。是花嬌多戚妍,是山泉水潺湲。
入睡前敬則則筋疲力盡地不忘安慰自己,她這算是賢惠了一把吧?皇帝都狗成那樣了,她居然還肯侍寢,若是換做剛進(jìn)宮那陣子,她是鐵?要跟皇帝賭氣半個月的,想上她的床,那是白日做夢。
然她忘了的是,剛?cè)雽m那陣子,的確是她侍寢,可如今么,說她是被侍寢,其實??講得通的。
打這之后,景和帝就沒翻過后宮的牌子,??沒進(jìn)過后宮,但每天晚上倒是都走密道到明光宮來報了道。閑來無事時,敬則則略加思索后不得不懷疑,皇帝他是不是就好這口啊?
想起以前他暗示自己穿太監(jiān)服跟他私會的事兒,再到現(xiàn)在不辭辛勞讓人挖地道??要來幽會的事兒,敬則則越琢磨越覺得皇帝可能就是喜歡“偷、情”。
這每個人都有一些不能宣諸于口的癖好,皇帝??不例外。敬則則不得不想,以前皇帝是背著皇后和祝新惠找她,?今則是背著傅淑妃和祝新惠?來私會,別說還真有點兒養(yǎng)外室的??覺。
敬則則發(fā)散了一下思維,假設(shè)自己做了皇后,那皇帝豈不是要背著自己這個正妻另外找個人私會了?想到這兒,敬則則發(fā)現(xiàn)她自己有些受不了了,?里那叫一個酸吶,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做皇后也沒滋味了。
當(dāng)然也只是一瞬間,皇后之位還是很香的。
日子平平順順地滑到了除夕家宴,兩宮太后都健在,所以除夕夜除了皇帝一大家子外,各親王、郡王、公主夫婦??會進(jìn)宮。
女人一扎堆兒,自然就人人都想艷壓群芳,只可惜那張臉都是看老了的,再驚艷也沒多稀奇了,所以就要在珍寶首飾和衣裳上爭奇斗艷。
按說皇帝的妃嬪自然是那些個王妃比不上的,但?則大家都知道皇帝的嬪妃不得寵的連個宮女都不?。王妃們卻還得給這些人請安,少不得?里不自在,總是要變著方兒地把她們給比下去才是。
于是一時間御花園內(nèi)可謂是姹紫嫣紅總是春。本是寒冬,但人人都不顧冷地穿上了春裙,盡量顯得窈窕纖細(xì)一些。
羅致容披著潔白無瑕的白狐裘,手里抱著暖手爐,笑容甜美地在諸王妃環(huán)繞中寒暄。?今皇家的人都知道她和淑妃乃是宮中新貴,自然是備受吹捧。
別的不說,端看她那白狐裘,就知道宮里誰得寵的。這樣沒有雜色的狐裘,以往??就在敬昭儀身上看到過。
可惜敬則則的那件狐裘早在避暑山莊時就賤賣換了肉吃。
羅致容顏色本就甜美,被這么一襯,竟然也有了那么一絲百媚千嬌之態(tài),同傾城絕代的淑妃站在一塊兒,真真是春蘭秋菊,各有風(fēng)韻。
那柳緹衣原??能比一比的,只可惜生子之后沒怎么調(diào)養(yǎng)好,一張臉因為心性的緣故??露出了一絲刻薄相,比起傅青素來就差了不止三分了。再且她和敬則則一樣是受害者,羅致容送給她永寧宮的東西那也是別人不要的,只比敬則則的略好些。
柳緹衣是想告狀來著,但??得她見得著皇帝說得上??才行不是?
衣服顏色一暗淡,整個人也就顯得灰撲撲的了。她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春風(fēng)得意嬌美如芍藥的羅致容就恨得咬牙。但奇怪的是她對淑妃傅青素倒沒有太多的怨恨,可見羅致容替傅青素分擔(dān)嫉恨的策略還是比較成功的。
眾人三三兩兩聚成團(tuán)寒暄閑聊時,敬則則才不早不晚地登場。
今晚她穿的是一襲黑地貼亮灰緞立體牡丹花的抹胸宮裙,內(nèi)里的對襟小襦卻別出心裁地用了同色亮灰的輕容紗,將那片鎖骨描繪得玲瓏瘦透,又襯得她的肌膚既冷且白,好似雪堆酪凝一般。
黑色原本是很暗的色,羅致容給她的緞子還是那種暗色團(tuán)花的,就更是老氣。她卻費了?思讓華容她們裁了亮灰的緞子做成一朵朵飯碗口大小的牡丹花縫在團(tuán)花上。一下就把黑色的裙子給提亮得別致典雅了。
這便也算了,她又把舊首飾上的寶石都拆了下來,固定了做花蕊,這才是最最耗工的一道,為了這套衣裳明光宮的宮女可是熬了好幾個晚上。
腰帶敬則則沒用她喜歡的金鏤空花式,而是選了一串白銀方扣的腰帶,價格雖然便宜了些,卻更亮,系在她那瘦得蜂腰一樣的腰上,更是美?銀雪。
到底是冬日寒冷,她的手臂上還挽了個灰鼠毛的披帛。灰鼠毛在宮中的毛皮里算是最低等次的,貴人多用貂、狐裘、猞猁、海龍等,再不濟(jì)也是銀鼠。
不過今夜好在敬則則的衣裳和灰鼠毛乃是絕配,搭在她的手臂上,就顯得相得益彰,華彩流光了。
這人靠衣裝,衣裝其實??靠人,她就這么一進(jìn)來,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抓了過去,由不得不你去看。
眼尖而又有眼力的王妃自然都發(fā)現(xiàn)敬則則用的是灰鼠毛了,但鑒于她氣場逼人,這些人倒??不覺得她是窮困潦倒只有灰鼠皮,反而認(rèn)為她是故意挑來配色的。
宮里出了新花樣兒,眾人自然好奇,??想模仿,改明兒趕制了出來,正月里串門時也能顯擺,所以敬則則身邊一下就呼啦啦圍了一圈人。
有許多都是舊識,上京的閨秀圈就那么大,似敬則則這等人做姑娘時也不可能沒有名氣。所以聊得還算熱絡(luò)。問這個的娘家姐姐?何,又問那個的老祖宗怎樣了,一時敬則則可稱得上是交際花了,似乎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人。
這算是京城人士的一個優(yōu)勢吧。傅青素和羅致容離京多年,自然就少了些寒暄。
羅致容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手爐,憤憤地盯著人群里眾星拱月的敬則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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