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步入正軌,林如海方得空陪顧越游玩幾日,勸他回京,免得兒行千里母擔憂,送走他后方松了一口氣,正同賈敏說起在金陵的所見所聞,李家的書信卻到了。
林如海拆信一看,其中的內(nèi)容多為他所知,倒也不以為奇,但面上仍是流露出幾分。
賈敏不由得心中生疑,問道:“信中說了什么?”
她想起林家先前處置的那批下人,聽林如海說在金陵看舊宅子的金家居然能拿出五千兩銀子置辦家業(yè),為人還橫行霸道的,可見貪墨的銀子比這筆數(shù)目更多,這樣的管事尚且如此,不知道京城里的下人又貪了多少,定然是只多不少。
林如海并未語,把信遞給她。
讓賈敏知道榮國府行事也好,李恂信中除了說賈璉之事,便是榮國府之事,另外朝中動靜他也沒想過瞞著賈敏,后宅婦人原就不應消息閉塞,免得在外與人應酬不知輕重。
賈敏看罷,不禁嘆道:“真真是讓我無話可說了。”
說話時,眼里閃過一抹尷尬,娘家人行事不妥,偏被丈夫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
林如海安慰道:“若不是李家來信,咱們哪能知道這些事,只是你我乃是晚輩,又是外姓,沒有對岳家指手畫腳的道理。”
賈敏苦笑道:“我何嘗不知?只是終究還是盼著他們好。我先前恐大哥哥和璉兒受了委屈,尤其璉兒年紀還小,又沒有大嫂照料,特特在賴大帶回京城的信中提出讓大哥哥扶靈回鄉(xiāng),帶著璉兒在金陵守孝,也算回家鄉(xiāng)一趟,畢竟他們都是生于京城,亦長于京城。如此一來,咱們離得近,也好照應些。看了李大人送來的信,但愿大哥哥能懂我的苦心罷。”
上回賈赦沒有回她的信,說實話,她心里很有些傷感,同時也暗暗惱怒,氣大哥哥無能到了這樣的地步,還不肯改變絲毫。
林如海淡淡一笑,道:“你的苦心怕是大舅哥難以明白了。”
賈赦的性子他看得明明白白,上輩子看不上,這輩子雖略有一點改觀,實則也瞧不上眼,依照賈赦的性子,即使守著父孝,也難耐寂寞,來了金陵人人都看著他一舉一動,哪里比得上在榮國府,想怎么和小老婆鬼混就怎么鬼混,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賈珍孝里賭博□□,賈璉孝里停妻再娶,賈赦更是色中餓鬼,上輩子亦是如此,林如海進京為官后才從一些友人口中得知,自此便冷淡起賈赦了。
賈赦年前接到書信后,雖覺得賈政一房住在榮禧堂自己十分委屈,但是不舍京中繁華,賈璉時常被李家接去,不是沒有人照顧,想到自己上一回沒有回妹妹的書信,這一次不能如此,只得執(zhí)筆,勉勉強強回了一信,其中俱是拒絕賈敏提議的話。
賈敏收到書信后,頓時大失所望。
祖父、父親兩代國公,她自小嬌生慣養(yǎng),京城中除了公主郡主她在諸位名門閨秀中身份最高,自是以娘家為榮。如今嫁作林家婦,相隔千里,又因公婆去世,雖然娘親口口聲聲說兒女中最疼自己,但是她還是能察覺到較之以往的些許冷淡。
想來大哥哥也是覺得林公已逝,和自己家交好沒什么好處,方處處推脫罷?
賈敏暗暗嘆息,雖然心中失望,除了林如海外,她對別人從不流露出半分來,免得旁人以為她和娘家不和,倒耽誤了林如海的前程,賈代善不在了,可舊日部將卻依然在朝中,至今軍中還有很多人記著賈代善的恩澤。
彼時已經(jīng)是年后二月了,正值春暖花開的時候,林如海勸賈敏去廟里上香,也算是孝期中散心,又能盡對祖宗之義,賈敏自是愿意,才定了上香的日子,不料邸報送至,林如海看畢,忽道:“竟是不能去了。”
賈敏納罕道:“何故?”
林如海將手里的邸報遞給她,笑道:“你道新任的蘇州知府是誰?”
賈敏一看,又驚又喜,道:“是李大人?大嫂的娘家哥哥?”
林如海點頭道:“我知李兄必將外放,倒沒料到竟然會到咱們姑蘇來做知府,雖然是平級調(diào)任,但也不容小覷,咱們須得預備些賀禮,屆時打發(fā)人送去。”
賈敏在京城時,亦隨李夫人見過李家長媳等人,來往頗為熱絡(luò),連忙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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