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秦氏撲哧一聲笑了,用手輕輕地敲水氏的肩一下:“果然是江南女子嘴最巧,怪不得老太君最疼你。”五奶奶周氏只是坐在椅上,不時拿帕子掩住口微微咳一聲,仿佛一切都和她無關。郡主是壓根就沒露面,也自然沒人挑她的禮。
蘇氏拉著婉潞上前,和水氏換了一個眼神,這才笑著道:“三嬸嬸,索性今兒就讓六嬸嬸也一起陪個不是好了。”蘇氏還沒笑出來,秦氏已經都要笑軟了,用手捶著胸口道:“罷了,這要真陪了不是,還要我給大嫂二嫂一起陪不是呢。”
秦氏笑的放恣,其他人都跟著笑了,連周氏都用帕子捂住嘴微微笑了笑,只有潘氏一臉掩不住的疲憊,對著妯娌們道:“好了,都知道你們乏了,這些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散了吧。”
婉潞看著她那滿臉的疲憊,在這樣大家族里做個長媳,比自己這個六媳婦要難的多,偏生還有個不得侯爺歡心的丈夫,楚夫人又是以夫為尊的,只怕更是如履薄冰。
婉潞微微垂下眼,秦氏的歡笑聲還在耳邊,和潘氏的疲憊恰好對比,到底還是秦氏強一些,想笑就笑。大家一路走到分叉口,往各自的院子里去,婉潞住的和周氏住的是緊挨著,聽著周氏傳來的咳嗽聲,婉潞意思意思問道:“五嫂子想是感了風寒?”
扶著周氏的丫鬟已經答話:“六奶奶,我家奶奶每到春天就會咳嗽一陣,尋過無數太醫,只說是生我們哥兒的時候虧了身子,除了靜養沒別的法子。”周氏已經咳嗽定了,抬起一張臉笑著對婉潞道:“總還是我底子不好,當年隨家父在邊關的時候沒有好醫生,冬天不小心掉落水里,沒調理好的緣故,也不是生孩子的時候虧了身子。”
難怪她看起來有些體弱,婉潞想起自己還有些藥材,剛要說出送些給她,未免又交淺深,再說趙府這樣人家,什么好藥材沒有?就止住話,已來到周氏住的院子,門口已有丫鬟打著燈籠出來接,兩人各行一禮各自告辭。
從周氏院子走過去,再轉一個彎那里有道圭門,穿過圭門里面是個小花園,院里置滿各種樹木,還有個極闊的金魚池。繞過金魚池有道月洞門,月洞門后就是婉潞的住所。
剛走過圭門就有丫鬟打著燈籠上前,月洞門后等著的是董媽媽,她接手扶住婉潞:“六爺已經回來了,喝的有點醉,已安排醒酒湯吃過了,就等著奶奶回來。”婉潞跨上臺階,卻沒有進屋,只是笑著看向董媽媽:“辛苦媽媽了,夜深了,媽媽也先請安歇。”
平日董媽媽早就回家去了,今日是有事才等在這里,聽了這話行一禮就想告退,猛然又想起一事:“奶奶,李嫂子那里,要怎么安排?”已回到自己房里再不消端著了,婉潞預備進屋,瞧著董媽媽的臉上帶有絲古怪的笑容:“董媽媽,您是這院里的老人了,怎么安排自然您說了算。”
說著就進屋,董媽媽臉上的神色又變的歡喜,對小丫鬟們交代兩句,這才出門家去。屋內迎面而來一股酒味,春燕她們剛服侍婉潞解開斗篷,床上躺著的趙思賢已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到她身邊,聲音還有些含糊:“娘子,你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
見他說的話有些孩子氣,婉潞低頭一笑,妝已卸的差不多了,示意春燕她們退下去,這才扶起趙思賢把他送到床上,滅燈安寢。
喝過了回門酒,朱老爺和李三老爺上門會了親,見趙思賢斯斯文文,有些話做舅舅的也不好問出口,只是看婉潞的臉色倒比做姑娘時候還豐潤一些,也就暫且放下心,各自歸鄉去了。
他們回鄉的那日,婉潞請示過楚夫人,到他們下處送別他們,見他們各自上了馬車而去,心里不由升起一些悵惘。趙思賢本要送兩位舅舅出城的,被他們辭了,縱送千里終有一別,只要待婉潞好,就算不來送別心里也高興。趙思賢回頭見婉潞臉上的悵惘之色,不由伸手拉住她:“走吧,我們回家。”
婉潞把手伸到他的掌心,是,回家。從此后趙家才是自己的家,趙平氏這個稱呼,將伴隨自己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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