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會試結(jié)束,四姑爺落了榜,月太君那臉色更不好了,二老爺雖有心讓女婿住在家里,等三年后再考,想想月太君如此,女婿難免會吃癟,只得送他們兩回鄉(xiāng)。明年又是會試之期,四姑爺早早上京想是要好好攻讀。
一路來到月太君屋里,屋子里已經(jīng)擠滿了人,和平時(shí)的屏聲靜氣不同,今日可說是笑語歡聲。各房的人都來齊了,連一般不出現(xiàn)的郡主也來了,坐在月太君側(cè)面,不不語只是面上有一絲淺的看不出的微笑。
孩子們也全都到齊,大爺家三子一女,二爺家一子一女,三爺家兩個兒子,四爺家一子兩女,五爺?shù)囊粋€兒子。大的規(guī)矩坐在自己母親身邊,小的被奶娘抱在懷里,還有一兩個坐不住的在地上跑來跑去。
光主人們就塞滿了一屋子,丫鬟婆子們?nèi)悔s到了外面,婉潞和蘇靜初剛走進(jìn)去,一個小孩子就撲進(jìn)蘇靜初懷里,那是蘇靜初的長子學(xué)禮,今年已經(jīng)五歲,生的粉團(tuán)團(tuán)的。蘇靜初扶住他,剛要說他怎么不懂規(guī)矩,就聽到學(xué)禮的手指著月太君的方向:“娘,新來的小妹妹可好看了。”
說著還把蘇靜初拽向那邊,婉潞這才看見月太君滿面笑容地拉著一個少婦的手,這少婦想就是四姑奶奶了,她杏眼銀盤臉,稍微有些富態(tài),面上的神色看起來日子過的十分舒心,正在和月太君說話。旁邊站著的秦氏手里還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瞪著圓鼓鼓的大眼睛看著他們。
學(xué)禮滿是期盼地看著蘇靜初:“娘,是不是,這妹妹長的比家里的妹妹們好看多了。”蘇靜初不及答話,月太君已經(jīng)笑了:“好,好,他們有緣,等大了配成一對好不好?”這話讓蘇靜初不曉得怎么回答,倒是旁邊的思蘭笑了:“祖母,孩子們都還太小,說什么定親不定親的話,現(xiàn)在兄妹相處也是極好的,等再大些若真處的好了,那時(shí)再說定親豈不好?”
月太君哈哈一笑,拍了拍思蘭的手就依你,蘇靜初長出一口氣,思蘭已經(jīng)站起身走到婉潞跟前:“這就是六嫂子吧?早聽娘說過六嫂子生的出塵,我還常當(dāng)娘說的話是夸詞,今日一見,還要嫌娘說的話太扣著了。”
這話讓旁邊的葉氏笑了:“你出閣都快三年了,說話還是那么伶俐,有時(shí)悶了想起你來,著實(shí)讓人難受。”思蘭已和婉潞見禮畢,聽了葉氏這話走到她跟前蹲下,一臉小女兒的撒嬌:“女兒這次歸寧要待到明年會試完了,時(shí)時(shí)陪娘說話解悶,娘可不許嫌女兒話多。”
葉氏已經(jīng)一臉慈愛地摸一摸她的臉,月太君在上面大聲地說:“趙家是你娘家,自然不許住到外面去。”婉潞瞧著思蘭撒嬌,不由想起朱氏來,這嫁的遠(yuǎn),歸寧也是個難事,比不得嫁在京里的大姑娘和三姑娘,過個半個來月總要回家歸寧一趟。
葉氏把思蘭拉起來:“見見你姨娘吧,她想你想的慌。”站在葉氏身后伺候的邱姨娘眼里早含了淚,當(dāng)著大家的面又不敢滴下來,只是強(qiáng)忍著。聽到自己被提起這才往前站了一步:“四姑娘好。”
見到生母眼里的期盼,思蘭強(qiáng)忍住眼里將要奪眶的淚,盈盈拜了下去:“姨娘許久不見,可還安好?”邱氏忙一把拉住她,滿心的話怎么也說不出,當(dāng)了人面,思蘭叫娘的可是葉氏而不是自己,就算這團(tuán)肉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也只能瞧著她承歡別人膝下。
屋子里仍然是歡聲笑語,婉潞瞧一眼邱姨娘的落寞,想起李媽媽的期望,殷鑒不遠(yuǎn),還想著把女兒送進(jìn)來做妾,該說她是妄想呢還是糊涂?
次日來問安的時(shí)候,又是一番歡聲笑語,葉氏面上的笑容雖比平時(shí)多,但瞧著月太君總是有些欲又止。思蘭一回來,思君就有些靠邊,小姑娘的小嘴嘟起:“四姐姐一歸寧,祖母就瞧不到君丫頭了。”四太太摸一摸她的腦袋:“你四姐是長久不回來,等你出嫁歸寧,老太君更疼的慌。”
思君睜圓了眼睛,猴到月太君身上:“君丫頭要一輩子陪著祖母,才不出閣呢。”月太君拍一拍她的身子:“做了女兒,哪有不出閣的?”
思君的話讓大家都笑了,正是一派和睦景象時(shí)候,外面?zhèn)鱽硌诀唧@慌的聲音:“二老爺,總要等我們?nèi)セ胤A。”簾子就被人大力掀開,二老爺走了進(jìn)來,面上帶有焦急之色,他進(jìn)來的太快,嫂嫂弟婦和侄兒媳婦們都來不及回避,就算回避這屋里也全是人沒回避處。
月太君臉上的笑意沒落,看著二老爺剛站起來,二老爺已撲通跪倒在她面前磕頭下去:“兒子求母親一個恩典,讓姨娘搬到兒子院中,由兒子給姨娘侍疾。”
葉氏在二老爺進(jìn)來的時(shí)候剛迎上去叫了聲老爺就見二老爺跪倒在地,剩下的話也咽了下去。月太君一臉的氣惱,操起桌上的一個花瓶就朝著二老爺扔了過去:“你還懂規(guī)矩不懂?”二老爺跪的直挺挺的,任由那花瓶擦著自己的額頭飛過去,擦破的地方滲出鮮血,眼依舊不離月太君的臉:“兒子自然是懂規(guī)矩的,只是姨娘生了兒子一場,也有十月懷胎辛苦,已近油盡燈枯,求母親給兒子這個恩典。”
說著就放聲大哭起來,楚夫人身為長嫂想上去勸,聽到二老爺?shù)目蘼曈种棺×四_步,崔老姨娘的病據(jù)太醫(yī)說也不過就是用藥吊著沒幾天活頭了。要是別人也就抬手給了這個恩典,偏偏自己的婆婆不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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