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太君的神色在她們的說笑奉承中總算變的和緩,正在歡笑時候,葉氏帶著媳婦們走了進來。崔老姨娘是二老爺的生母,她沒了葉氏到晚些也是常事,婉潞瞅著葉氏身上的銀色外袍和月白色馬面裙,還有轉身時候發上不顯眼的地方戴著的小白花。
這是素淡打扮,做媳婦的這樣穿也屬常事,月太君的眼鉤子樣的往葉氏身上掃了幾眼,也沒再多說什么。葉氏見她沒發脾氣這才小心翼翼地道:“婆婆,二老爺讓媳婦來請婆婆的示,崔老姨奶奶沒了,二老爺想守靈三日,著百日孝服,不知婆婆可否開這個恩典。”
這求的也不算什么額外之情,況且人已經死了,月太君嘆氣:“罷了,人死了,也不置什么氣了,他要戴孝守靈就由了他吧。”葉氏可謂大喜,忙又跪下謝了,月太君等她站起來才又道:“不過你和你媳婦們,可別穿什么孝服來我跟前礙眼。”
葉氏忙又連道是,賠笑著說:“這不過是今兒過來晚了,來不及換衣衫罷了。”月太君也只是一個不理,見葉氏還站在那里,揮手道:“去吧去吧,他要做三日孝子,你也就跟他去做三日孝婦,這三天別到我跟前立規矩了。”
葉氏這才帶著媳婦們退出去,月太君瞧著這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只覺得疲累異常,身不二色?月太君瞧著婉潞,她才剛得了身子,身形都還沒顯出來,男人的話有能信的嗎?當初自己嫁進來的時候還不是滿含期盼,可是最后如何呢?
公婆的挑剔,丈夫的恩愛并沒持續太長時間,若不是自己先在房里給他放了兩個人,只怕外面的人就抬進來了。看著婉潞的神色,不自己先在房里放兩個人,到時丈夫在外面被人絆住了腳,有她哭的時候。
崔老姨娘的喪禮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停靈三日,三日之后在祖墳一塊專門葬各家妾的地方尋了塊窄地葬了下去。老侯爺父母的墳下早修好了兩座生基,那是留給老侯爺夫婦的,生而為妾,死后能入這男子的祖墳已是正室開了天恩該感恩戴德的事。
天氣漸漸變的涼爽,一天能繡的時候也多起來,兩個多月后牡丹圖總算繡好。繡好那日,婉潞請了蘇靜初過來品鑒,蘇靜初瞧著自己那日題的牡丹詩已被繡了出來,臉上的神情是掩不住的驚喜:“常聽人說繡針如筆,我總是當人家是夸張的話,誰知今兒見了六嬸嬸的這圖,才明白原來是我太沒見識了。”
婉潞臉上也有些得意,兩人說了一會,蘇靜初瞧著婉潞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嘆息地道:“下個月就是老侯爺的七十大壽,我想了好長時間都沒合適的禮,看了這圖倒想起來了,可惜六嬸嬸懷了身孕,不好勞累的。”
婉潞的眉頭一挑:“總不會要我繡一副壽星圖給老侯爺吧?”這可比繡牡丹圖難多了,蘇靜初搖頭:“倒也沒那么難,只是我寫一百個壽字,六嬸嬸把這一百個壽字繡出來。”婉潞的手不自覺地在袖子里開始算起來,這壽字就算是形態各異,也沒有繡牡丹圖那么麻煩。
看一眼蘇靜初滿是期盼的臉,婉潞輕笑道:“這也沒什么,不過要勞煩二嫂把這一百個壽字都描在綢上,我只管繡。”蘇靜初臉上的期盼變成驚喜,站起身對婉潞福了下去:“多謝六嬸嬸。”
身后已經傳來秦氏的聲音:“這都謝什么呢?”婉潞要站起身,秦氏已經上前把她按在座位上:“你現時有孕,是六叔叔的心尖子,我可不敢讓你有半點閃失。”秦氏的口快心直,有時候處處顯得潘氏有些不夠大方,看著秦氏說話時飛揚的眉毛,婉潞不由想起大嫂潘氏臉上隨時內斂的笑容。
種種表現都不過是讓侯爺盡快把世子位定下來,秦氏聽了潘氏的主意,拿手一拍桌子:“這主意好,也不該叫百壽圖,該起名叫雙絕圖才是。”
這話是把婉潞她們都恭維進去了,大家笑了一會,秦氏突然道:“聽說二叔在謀外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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