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八爺哭成這樣,趙思賢想罵他的話又罵不出來,甩了袖子就走,小董忙上前攙起八爺,旁邊已經停了一乘小轎,小董扶他上了轎回縣衙去了。
熱水已經預備好了,八爺一進門就被領去洗浴,都一個來月沒洗過澡,此時看見熱氣騰騰的熱水,八爺泡在里面洗了個暢快,出來后又見搭著干凈衣衫,穿好衣裳走出去,看見趙思賢坐在那里喝茶。
此時八爺才覺得自己有了幾分人樣子,上前行禮道:“六哥,小弟被人所騙,錢財一空,不好見你們的面的,還望六哥別怪?!壁w思賢哦了一聲:“你被何人所騙,騙的又是去了什么地方,說給做哥哥的聽聽?!?
趙思賢聲音溫和,八爺剛想說,猛然想起張大他們說的話,又遲疑了。趙思賢雖在笑,那眼里可是冰冷的,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道:“說啊,哥哥給你出氣?!?
八爺剛想順口答應下來,猛然抬頭看見趙思賢的眼神冰冷,他尋了自己這么些天,定是知道自己所為。趙家子弟在煙花地里花盡了銀子,傳到京城里面,少不得又要挨頓訓斥。八爺雙膝一軟又跪了下來:“小弟我……”
想為自己辯解,但那辯解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趙思賢瞧著他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急,半天才道:“你雖說沒成親,卻也是十七的人了,七弟十七時候已經名滿京城,我雖不如你七哥,十七時候卻已中舉。趙家子弟雖說不能個個成器,卻也沒有你這樣行事荒唐的。”
趙思賢聲音平穩溫和,似乎和平時一樣,但八爺卻聽出他話里藏不住的難過,八爺不由痛哭起來。趙思賢站起身:“現時你還能靠著家里,銀子空了不過流落街頭幾日就好,若我們趙家有個萬一,銀子一空,你不會生計,難道說那時就真要乞討為生,羞先人們的臉嗎?”
八爺想起這幾日乞討遇到的白眼呵斥,哭的更難過些。趙思賢重又坐下:“趙家雖不指望靠你養家,卻也不希望你在外面東游西蕩,只會糟蹋錢財,八弟,你口口聲聲說別人引誘你,騙了你,可若你心智堅定,絕不受引誘,別人又怎會騙的了你?”
八爺被趙思賢說的無話可說,只是哭泣不止,簾子被掀開,婉潞走了進來,故作驚訝地道:“八叔叔這是怎么了?六爺你有什么話就好好對八叔叔說,他畢竟年紀不是這么大,在這花花地面上,難免失了把握?!壁w思賢還在嘆氣:“娘子啊,他今年已經十七,再失了把握也要曉得些人情道理,哪能看的那銀子如土塊相似,九個多月,花盡兩千余兩,我一年的俸祿,不過兩百來兩,竟花了我十年的俸祿還有余?!?
他們夫妻在那一唱一和,八爺心里翻江倒海,從來看的銀子如土塊一般,哪知道銀子從哪里來。趙思賢又轉向八爺:“八弟,樹大總要分支,再過二三十年,老人家去了,總是要分家的,那時你也娶妻生子,分的身家也就萬把兩銀子,你一年不到就糟蹋了這么多,萬把兩銀子不夠你糟蹋四五年的,到那時你的妻兒要靠什么活?我們做哥哥的,縱能幫你也幫不了多少,難道你那時要全家都拖了棍子,上街挨門要飯去嗎?甚至要學了那無下稍的,做那無恥的事嗎?”
說著趙思賢一陣激動,咳了出來,婉潞忙上前給他捶著背,看著八爺道:“八叔叔,你休以為你六哥嚇唬你,在京城這么多年,難道聽說過的敗落人家還少嗎?養子弟雖不望著他光宗耀祖,也要循規蹈矩,縱家族敗落,也有能養活家人的本領。不然別說是我們這等人家,就連潞王也……”
婉潞猛地住口,沒有說話,當日被流放,潞王世子帶著去的本是一兒一女,但回京時候,沒有看見女兒跟來,初時還當是嫁在當地,不好上京。但細一想想也不對,這次上京什么都有,養那么一家人也是綽綽有余。
后來婉潞去的幾次,才探出口風來,全家都靠平家送去的那一百兩銀子過活,有一年邊關大雪,送銀子的晚了個把月,偏生潞王世子又大病,搜不出銀子來,沒了法把女兒賣了七兩銀子抓的藥。
赦免的詔書下來時候,王夫人這才尋人去打聽,誰知打聽得來說女兒進了那戶人家,不過三年就出落的花朵一般,那戶家主想收用她,再是落魄,也是宗室女,怎肯委身于這樣人家?女兒不從,竟被活活打死了。
王夫人縱是剛強,提起這事也淚眼婆娑,雖然地方官體貼上意,問了那戶人家一個罪名,但女兒的命是怎么都救不回來的。若是當時全家之中能有一門手藝,也不必仰仗別人過活。
這樣密事,婉潞自然從沒有說過,但想起這個從沒見過面的表姐,婉潞也不由為她滴幾滴淚。八爺被他們夫妻說的啞口無,離了趙家,沒了侯府,自己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是。
過了會趙思賢才起身把八爺扶起來:“話,做哥哥的已經說盡了,要怎么做全由得你,你若嫌我說話攏藝餼團扇慫湍閔暇!卑艘止螄碌潰骸白魴值艿拿靼鬃約捍碓諛搶錚詠窈蠖t≡諮妹爬錚煤每詞椋儼懷鋈ズ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