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把碗放下,這事遲早她要知道的:“老三已給她請了誥命,總不能……”話沒說完月太君已經站起身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菜肴碗筷鋪滿一地。楚夫人忙要開口勸,月太君已經怒道:”好啊,遷墳,是不是還要我把原配的位子讓出來,讓她的牌位陪著你?”
老侯爺聽了月太君說的,眉頭微微一皺:“夫人你這又是何必呢?她人都沒了快三十年,你都能容下崔姨娘進祖墳了,又怎么容不下她呢,況且妾室牌位進宗祠的又不是沒有?”
月太君的怒火更甚,指著老侯爺的鼻子就道:“我就知道你還念著她,當年她死的時候你就說是我逼死了她,你也不想想,她身邊的丫鬟做出這么大的事,和你兒子珠胎暗結,她還想為他們求情,求你成全,沒娶妻先有庶子,我們趙家的臉往哪里擱?說我逼死了她們,別忘了當初你也是同意的?!?
哐啷一聲,蘇靜初手里的酒壺掉地,酒香四溢,酒液還濺到秦氏的裙子上,她今日穿的是石榴紅的裙子,這色最怕沾酒,那酒液已經染上裙子。秦氏卻顧不得這些,屋里其他的人都怔在那里。
當年的事,人人都知道有蹊蹺,但是人人都心照不宣,畢竟大家子里面,這樣事情又不見少。就算是三老爺,也只能忍下這口氣,只為自己的娘爭一個入祖墳,進祠堂的面子罷了,難道真的能因為嫡妻逼死了妾打官司不成?
但心照不宣是一回事,此時月太君當眾說出又是另一回事。老侯爺的胡子都氣的要飄起來了,指著月太君怒道:“你是瘋了嗎?竟然敢……”月太君只覺得自己是無比委屈,拍著桌子道:“弄死兩個賤婢,有什么大不了的,當年你不也在那里說那個逆子有辱家風,把他趕了出去?你此時也別怪我,全是你當日朝三暮四惹出來的禍。”
見他們老夫妻又開始吵架,楚夫人忙上前對月太君道:“婆婆您消消氣,那些事都是往事,不愿意三叔叔提出的那些事也就罷了,婆婆您又何必氣壞身子?”老侯爺本來以為自己對妻子低聲下氣些,妻子就能答應黃姨娘進祖墳,牌位進宗祠,誰知月太君竟連往事都扯了出來,惱羞成怒道:“我朝三暮四,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你做妻子的不會管束,結果鬧出這些事情,你還要怪我,我當年也是瞎了眼,才覺得你年輕時候又賢惠又體貼?!?
月太君已經揮著手沖向老侯爺:“還全是我的錯,都是爹娘生的,憑什么你男子就要三妻四妾,我女子只能從一而終?”老侯爺一個不防備被她揮到,心里怒火洶洶的老侯爺揮手就推,蘇靜初在哪里呆站,潘氏和楚夫人去拉月太君,四太太也顧不得許多,帶著秦氏和婉潞去勸老侯爺,老侯爺那一推沒有推到月太君,倒把站在一邊的婉潞推倒在地。
婉潞被推倒剛想站起身,卻覺得雙腿發軟,下身有什么東西流出來。月太君見老夫竟然推自己,那股火更旺:“好啊,你舍不得去罵你的兒子,我做嫡母的管教庶子也是正理,我這就帶人去將軍府打殺那個逆子?!闭f著月太君要往外沖,楚夫人緊緊抱住她,淚已經流了滿臉:“公公婆婆,求你們給做媳婦的一點體面,難道還嫌侯府被人瞧笑話不夠嗎?”
婉潞顧不得去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掙扎站起身道:“老太君,婆婆說的是,關起門我們總是一家人,何必……”只說了數個字,婉潞就覺得說不出話來,身上一陣陣地發冷,蘇靜初已經驚叫起來:“血,六嬸嬸身上有血?!?
忙昏頭的眾人互相看看,才發現婉潞面色發青,腳邊竟有一灘鮮血,月太君也好,楚夫人也罷,都是有經驗的。月太君顧不得老邁就上前扶住婉潞,秦氏她們也急忙幫忙,就近把婉潞送進月太君房里躺下,楚夫人在那里吩咐外面伺候的丫鬟仆婦快些去燒開水,找藥丸,又命去請太醫。
月太君高聲尖叫:“老不死的,我曾孫子要有個什么,我不管什么將軍,活活把你兒子打死賠命?!崩虾顮敵涠宦劊锣氐溃骸按蛩?,他都不肯認你這個嫡母了。”好在月太君已經進去,老侯爺聲音不大,秦氏轉身聽到老侯爺這樣說,心里嘆氣,這一團亂麻,怎么才能扯得清?還是上前恭敬道:“老侯爺,還請先移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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