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提醒了九奶奶,她伸手就抓起旁邊的剪子往自己喉嚨里戳去:“婆婆要媳婦的命,媳婦現在就死在婆婆面前,當了六嫂的面,媳婦也知道媳婦死的不冤枉。”說著一咬牙那剪子就戳進去一點,血立即冒了出來,春燕力氣大些,已經上前抱住她:“九奶奶您可不能做這種傻事。”
婉潞甩開四太太的手上前把九奶奶手上的剪刀搶了下來,雙妙不等吩咐已經進去尋傷藥,小丫鬟們忙去外面倒熱水進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去尋太醫,等熱水進來,婉潞用干凈手巾把那些血擦掉,又抖上傷藥,再用紗布小心包好。
好在那剪子有些鈍,九奶奶力氣又小,不過劃開一個淺淺口子罷了。九奶奶雖被幾個人按在那里不讓她亂動,嘴里依舊哭個不休:“六嫂,你也別救我,我就死了算了。”人紛紛擾擾,沒人去理四太太,四太太初見九奶奶脖子那出了血,也唬的手腳冰涼,站在那里半天不敢說話。
等見婉潞給九奶奶包扎好了,九奶奶說出話來,她的魂靈這才又重新歸了竅,仔細想一想就開口:“拿死來嚇唬,當我……”不等她話說完,婉潞已經回頭怒叱:“四嬸嬸你是怕這事情鬧的還不夠大嗎?旁人家聽說的寵妾滅妻多是男子做的,今兒我倒見識了婆婆要寵妾滅妻的,四嬸嬸,你真以為侯府能保住你一世平安嗎?這樣的逆倫事情,驚動的可不是自家人。”
婉潞平日對各位長輩都十分有禮,從不輕也不多說,今兒她沉下臉來,又這樣說話,四太太的唇抖一抖,才想起面前這人畢竟是侯府世子的夫人,就算分了家,她以長房族長的身份拿出來,自己一個做長輩的也要讓她三分。
窗外有急促的腳步聲,簾櫳響處,走進來的是楚夫人,她身后除了秦氏,還有葉氏帶了自己媳婦水氏。楚夫人面色有些慌亂,婉潞知道一定是婆子們見九奶奶動起剪刀,急忙去回的,忙上前對楚夫人道:“婆婆您來的正好,這事媳婦可管不了。”
楚夫人先去看了看九奶奶,見她脖子上包了紗布,臉上雖有淚痕但氣色還好,心這才放了下來。對四太太沉下臉:“四嬸嬸,你也忒不像了,世上偏心的婆婆也多,但從沒聽說過為了個妾就要把自己正經兒媳婦逼死的,四嬸嬸你做出這種事來,死后可有何面目去見泉下的先輩?”
四太太嘴一撇,無限委屈地道:“大嫂,明明是她自己尋死來逼迫我,哪是我逼死她?”四太太這話讓楚夫人差點氣厥,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指著她的臉:“你,你。”秦氏忙上前扶住她坐下,婉潞倒上茶。葉氏的眉也輕皺:“四嬸嬸,俗話說家和萬事興,我們都是上了年紀,別說娶媳婦,娶孫媳婦都能了,九奶奶過門這么幾年,并不見她有什么錯處,討不得你的歡心只說是各人的緣法,可你怎么能為了個姨娘就要對她要打要殺的?若是九爺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還要出面喝止,說他怎能忘了誰才是結發?可你一個做婆婆的這樣帶頭,難道就是做長輩的樣子?”
葉氏輕易不說人的不是,楚夫人喝了兩口茶,秦氏又給她捶著背,楚夫人覺得這口氣總算順了下來,對葉氏冷笑道:“二嬸嬸,你也別再說四嬸嬸了,我也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么回事,總是看這個不順,看那個不好,她怎么對媳婦是她的事,我們怎么對九奶奶是我們的事,今兒我就多說一句,誰要為了個妾打了休自己正經媳婦的主意,我頭一個不答應。”
四太太一張臉刷的白了,九奶奶哭著起身就跪到楚夫人跟前:“大伯母,侄媳雖命苦,幸得有大伯母招撫,婆婆既瞧著我這個做媳婦的不喜歡,就求大伯母抬抬手,許侄媳去伺候您老人家,也當做趙家媳婦一場。”九奶奶哽咽說完,那淚更是掉的滿臉都是,放聲大哭起來。
楚夫人也不覺心酸,用手拍一拍她的手,看向四太太,嘆息道:“四嬸嬸,俗話說的,福氣要享不能折,九奶奶這個媳婦我們平日都看在眼里,你又何必做這種折福之舉?”四太太怎能把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來,她就是嫌棄九奶奶出身不高,配不上自己兒子?
只是強著道:“大嫂你這話就有些不對了,不說別的,今兒翠蝶的身孕就是她在背后使壞弄掉的,不然昨兒還是好好的,今兒怎么一早就沒了,還是個男胎,我瞧啊,她就是嫉恨翠蝶得了我的喜歡,她才這樣做的。”
楚夫人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抬頭看著四太太只是笑,四太太曉得她笑的不好,但還是站在那,葉氏唇邊現出一絲諷刺對楚夫人道:“大嫂,四嬸嬸這些年越發糊涂了,不糊涂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誰也沒聽過有牌位的人嫉恨沒牌位的人。”
楚夫人點頭:“二嬸嬸你說的是,我瞧著四嬸嬸這些年是越發糊涂了。”說著楚夫人已經轉向九奶奶:“九奶奶,我曉得你孝順,只是你也要擔待四嬸嬸這個糊涂人,以后她的話,好的就聽,糊涂的話可是不能聽的。”
楚夫人這話十分溫煦,聽在九奶奶心里十分熨帖,四太太卻是驚到了,她伸手就去抓楚夫人的手:“大嫂,我可從來沒糊涂過,全是她們……”不等她說完楚夫人已經搖頭:“你還說你自己不糊涂,你現在還在說糊涂話呢。”
四太太又轉向葉氏,楚夫人已經叫人:“來啊,你們把你們太太扶回去,等我去問問四叔叔,這事該怎么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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