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慶元年八月竇周與契丹結(jié)盟,竇周于八月初十八攻下晉州,進逼降州。
元慶元年八月初十六,突厥奇裘大理邊城多瑪,掠牛馬無數(shù),奴隸無數(shù),并俘獲大理太子新妃,洛果吐司之女,太子怒追千里未果,于格爾中埋伏,負傷而回。
八月二十,太子傷勢微愈,修書緋都可漢,愿以宗氏女嫁于突厥,以修永世姻親之好,欲以美女金銀換回太子新妃及寵侍二人,同年同日率大理名將蒙詔攻葉榆。
九月白露時分,大理攻入葉榆大皇宮,光義王親自斬殺王后,寵妃,公主王子數(shù)十人,已近起顛狂,無人敢近,最后自刎于嬋嬋王妃的寢殿,野史傳聞到死他的手中都緊緊捏著嬋嬋王妃的紗衣。
大理王伏在光義王的尸體上失聲慟哭,太子臉色清冷,九月十日,大理王攜太子披麻帶孝,事天子儀以五色土厚葬南詔末代君主于越陵,至此,南詔消亡于歷史的洪流中,同日大理王遷都葉榆,一統(tǒng)南國,大宴天下,君臣賀表。
九月十二,摩尼亞赫余部其弟支骨在烏蘭巴托帶領(lǐng)三個部落反叛亂,自稱支骨可汗,不敵火拔部的果爾仁葉護,敗走鄂嫩河,被迫投降漠北草原的另一巨頭契丹蕭世宗,緋都可汗鄙夷地稱其為:鼠輩叛賊,安敢稱突厥人乎,不再承認其突厥族,在殘酷地鎮(zhèn)壓了不及逃脫地支骨黨族后,以此借口出兵契丹邊境拔野草原,蕭世宗命可丹領(lǐng)拔野古部隨同支骨可汗聯(lián)兵奪取喬巴山。
九月初十七,踏雪公子病愈,率原家軍退竇周于璐州,竇周屠降城晉城,不習(xí)水戰(zhàn),于兗州敗于張之嚴(yán),張之嚴(yán)取青州。
突厥與大理的談判不間歇地進行著,隨著首腦們談判進程的拖延,俘虜們漸漸地焦燥了起來。
作為高等俘虜中點名提到的一員,我,君莫問比較幸運地待在弓月城的偏殿中,衣食簡單但不缺,我把身上那柄風(fēng)雅的玉骨扇賄賂看守,換來的筆墨紙研和突厥書籍,整日里舞文弄墨,研究突厥風(fēng)俗文化,以靜致動,一連作了兩次監(jiān)牢,后來我把元慶元年命名為我的俘虜年。
窗子門口放著一只精巧的黃金大鳥架,上面蹲著只大大的五彩鸚鵡,躲在角落里審慎地看著我還有我身邊躺著的大藏獒,七夕抬頭卻不屑于鸚鵡,只是打著磕睡,我手里捏著自制的羽毛筆,那根羽毛還是從這只鸚鵡的身上拔下來。
同八年前一樣,我的頭發(fā)辮成個大辮子,掛在腦后,身上穿著一件普通的突厥錦袍,回弓月城的路上,我終是被非玨發(fā)現(xiàn)我的女兒身份,可能看在我救他的份上,他并沒有苛待我,反而派醫(yī)生為我治療,他一回弓月城,迎接他的就是支骨可汗叛亂的消息,他剛剛回牙帳,卻又匆匆離去,沒有再同我說一句話,他把碧瑩帶走了,不管是在前往弓月城的路上,還是到了城里,碧瑩都沒有對我說任何話,甚至連看也不看我,就好像她根本沒有認識過我一樣,讓我一度懷疑,我的人生中究竟有沒有姚碧瑩這個人。
七夕不愧是藏獒中的級品,盡然一路嗅著我的氣息,跟著我們穿過沙漠,當(dāng)他瘦得皮包骨般地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時,所有的人驚為天人,突厥人以撒魯為首認為這是騰格里的天物,便留下他,遺憾地是除了我喂他,他什么也不吃,于是撒魯爾寬容地讓他陪著我。
他在出征拔野古以前讓人傳旨贈我這只五彩大鸚鵡,而我對這只鸚鵡的羽毛比它的話語更感興趣。可能他忘了鸚鵡是有點怕七夕的,而且我又拔了那只鸚鵡一根羽毛,其結(jié)果令這只俱說是無話不說的鸚鵡一夜之間成了啞巴,于是我的房間更安靜了。
相對地,我的鄰居洛果吐司的女兒卓朗多姆就比我有活力多了。
她對于突厥人對于接待她的方法,甚為不滿,每日吃飽喝足后開始精力充沛地罵人,她本就長得美麗可人,生起氣來雙頰更是紅撲撲地如染了煙脂,可惜藏語對于我和很多突厥士兵實在是一門高深的學(xué)問,我們都聽不懂她到底在罵什么,既便如此,慢慢地突厥士兵們?nèi)匀火B(yǎng)成了習(xí)慣,用完早飯,朝拜完了他們的騰格里,就齊齊地前來‘朝拜‘跺腳罵人的卓朗朵姆。
到了晚上,思念家鄉(xiāng)的她會唱起悲傷的藏歌,她的歌喉動聽如天籟,也只有這時候展現(xiàn)她的溫柔,我也會被她的歌聲引起一陣陣悲傷,接著被我發(fā)現(xiàn)很多突厥士兵蹲在她的窗下陪著她抹眼淚。
直到一天,看守我們的隊長發(fā)現(xiàn)了這個現(xiàn)象,自然是把所有士兵罵了一頓,罰跪地罰跪,體罰地體罰,卓朗朵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唾沫橫飛地把這個隊長罵了半天,隊長到底是隊長,完全聽明白了卓朗朵姆的藏語,因為我發(fā)現(xiàn)他的額頭青筋暴跳,最后忍無可忍地將這個吐蕃第一美人推倒在地,并向天詛咒道:‘騰格里在上,快點讓這個可惡的女人閉嘴。‘
在場所有人的都愣了,我以為朗朵姆會趴在地上大哭,結(jié)果她一下子爬了起來,然后以快得不可思議地甩了那隊長一巴掌,然后她充滿精神地踢了一下那個侍衛(wèi)作為男人最重要的部位,一手抄起燭臺打暈了他,那么一個彪形大漢,一下子倒在地上,因為她是突厥重要的人質(zhì),又是一位公主,他并不敢還手,只好用手擋著,一邊叫人進來,然而,突厥人進來的時候,那位隊長已經(jīng)沒有人任何聲音,他們目瞪口呆地發(fā)現(xiàn)卓朗朵姆一下又一下往死里狠狠砸著他的頭部,直到腦袋開花,腦漿噴到她的俏臉上,她卻還沒有停手,她的口中正用萬分流利地突厥話罵著:‘下賤的突厥雜種,你以為用卑鄙的手段把我擄來,就敢欺侮洛果家的女兒?‘
這件事讓我深深地感到西域女子的強悍,同時也讓這個院子里所有的突厥男人們見識到他們的夢中情人的另一面,再也沒有人敢接近她了,必竟人人都在問同一個問題:打死算誰的?
我聽到士兵們白天竊竊私語,誰誰誰又在半夜里一手捂著褲檔,一手抱著腦袋醒了過來云云。
新調(diào)來的隊長到任第一件事,奉命把卓朗朵姆單獨關(guān)了起來,然后研究了一會整日沉默地練羽毛筆字的我。
卓朗朵姆開始決食,新隊長又緊張起來,開始求著她用食,她把所有的碗碟都扔出來,不讓任何人接近,新隊長便將我和她關(guān)在一處,低聲下氣地求我照顧她。
我的條件是讓我見一見齊放,可是他還是不答應(yīng),但向我保證齊放一切安好,住院條件與我相差無幾,俱說還有美女伺候,他見我不信,就急急地出去,進來時,給我捎了一卷羊皮紙,上面寫著齊放的四個字,勿憂安好。
我放下心來,走進卓朗多姆的房間,卻見她餓得說不出話來,嗓子已經(jīng)哭啞了,卻還在流淚,嘴里喃喃著什么,我湊近一聽,沒想到這回還聽懂了,原來是月容兩個字。
我暗嘆一聲,開始替她用手巾沾著水輕擦她失血的嘴唇,給她喂了些流汁。
她幽幽醒來,看到我便流著眼淚,側(cè)過臉不理我睬。
我用漢語輕輕對她說道:‘公主醒啦?我這里有一點米湯,我喂你吃一點吧。‘
她沒有動靜,她沉默,我也沉默,過了一會兒,我用不怎么流利的突厥語對她說:‘公主還記得圣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