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的瞬間,他左摸右摸,想拿什么碎石雜物投擲,河邊只是鵝卵石鑲刻而成的岸堤,一片平整的碎石扔去,那白影也不躲,懷中一物,扔了出去,然后轉身再跑。
蘭生跑到實在跑不動了,一屁股坐了下來,驚魂未定地左右望去,原來自己已然跑到放生池的對岸了,清水寺的放生池連著鳳州城的渭水,加之寺內有千年聞名的療傷圣泉,故而在二百年前得名,那放生池雖名為池,其實卻是一個人工大湖,水域寬闊,波光粼粼。
白影立在湖邊對岸,遠遠地看著蘭生,默然無聲,蘭生一時也似定在哪里,那女子月白的身影在浩淼的水面上隨月影聚滅無常,過了一會兒,她慢慢蹲下身檢起地上一物,似是放在月光下看了半天,又慢慢放在鼻間嗅了嗅,然后猛地一口咬下去,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在蘭生豐富的想像力的指引下,他不由自主地將那饅頭想像成他自己的腦袋,然后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意識到,那個東西應該是剛才自己掏出來砸向她的粗面饅頭,今天一整天膽戰心驚,連飯也沒有心思吃,慧能擔心他,就在做晚課前偷偷塞給他的。
蘭生心中一動,妖怪是不可能吃饅頭的,如此說來,那白衣女子不是妖怪啦?
心思百轉間,那個女子已經吃完了饅頭,復又慢慢抬起頭,一雙紫瞳漫無目的四處看著,最后,又掃向了對面的蘭生。
蘭生的心里又咯噔一下,忽然又有人在他耳朵邊吐著呼息,他又嚇得一轉頭,立刻被濕漉漉地舔了滿臉,蘭生抹了一把臉,卻見一只黑狗正親親熱熱地對他吐著舌頭,蘭生木然地又被舔了半天,終于訝異地喚出那只狗的名字來:“你是小忠吶?!?
黑狗響亮地汪汪叫了兩聲,似是很高興蘭生認出了他,兩只前爪趴在他肩上,對他哈哈樂著。
蘭生見到寶路鎮的老朋友,不由激動道:“小忠,原來你也沒有死啊?!?
蘭生抱著黑狗,一時忘情地哭出聲來。
“哮天犬,”有人輕輕笑著,蘭生抬頭看去,月光下站著那個紫瞳的女子,微微彎腰,笑吟吟地看著他和黑狗。
蘭生啊地輕叫,害怕地抱緊了黑狗,心里顫顫地對自己說道這個女人還是妖怪,要不然怎么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欺近,他結巴道:“他是小忠,你是誰?”
“他叫哮天犬,不叫小忠,”她在那里柔柔笑道,并沒有回答蘭生,只是對著小忠招招手:“哮天犬!快來呀!”
小忠在蘭生和女子之間轉頭轉腦一陣,然后選擇歡快地奔向那個女子。
她蹲下身子摟著黑狗,對著蘭生歪著腦袋看著蘭生想了一陣,然后恍然大悟地嘆道:“二郎神......你是二郎神,”她咯咯笑著拍手道:“哮天犬認得你,你一定是二郎神。”
何謂二郎神,何謂哮天犬,蘭生的小腦瓜飛快地轉著,其實的他還沒有機會讀過那本迷亂后世的西游記,所以還無法了解這其實是劇中重要人物。
于是當時的他再一次得出結論:
第一,這定是一個到寺院來清修的富貴小姐;
第二,她清修的原因,很有可能同她的腦子有點問題,理由是前個月就有個戶部官員的千金因為中了邪,到寺里住了半個月才放出來。
第三,她可能是西域人,所以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蘭生站了起來,拍拍僧衣,冷哼一聲:“這位小。。。。。姐,大半夜地,您這么晃來晃去,可把小僧給嚇死了?!?
那女子卻忽地直起身來,似是凝神細聽,并沒有答他的話,那黑狗也似支楞著耳朵。
遠處一陣若隱若無的古琴聲傳來,那琴音空靈縹緲,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淡淡的哀傷,似是有人在懷念無窮無盡的往事,蘭生悲傷的過往也被勾起,歷歷在目,甚至打開了他記憶中最深藏的一慕,好像曾有雪白溫暖的軀體躺在他的懷中,充滿了蘭花的香氣,那濃艷的紅唇在他的耳邊優雅而妖柔地說道:你的名字就叫蘭生,去蘭生。
急促的狗叫之聲驚醒了蘭生的迷夢,再抬頭時,卻驚覺自己的兩頰早已掛滿淚水。
蘭生描了一把臉,細細辯了辯,那琴音好似從西廂房的聽濤閣里傳出。蘭生記得今晚昊天候宿在東邊的流歆閣,而在西邊聽濤閣夜宿的是踏雪公子原非白。
那女子似是癡了一般,跟著那琴聲慢慢向前走去,小忠在她身邊不停打著轉,焦急地仰頭叫著,似是阻止她的前進,最后咬住她寬大的長袖,使勁往后拖。
一股咸濕的風若隱若無地吹來,俠帶著西北的風沙,吹迷了二人的眼,墨黑的天際驀地閃過一道金光,如金色的游龍揮舞著利爪撕開了天際,對著人間憤怒地咆哮著,聽濤閣的琴音也嘎然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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