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緊張的醫患關系是永恒的主題,眾人只得戰戰兢兢地伺候著這位超大版的神圣醫生。
“小山,阿遽,老夫算是給現任宮主面子了,給這位娘子開藥方了,活不活得下來就是她的造化了,”司馬鶴疾步來回走了幾步,煩燥地說著,面具下的他冷冷道:“這屋里頭不干凈。”
我們都沒有當回事,以為他在罵原家,小玉還嘆著氣地點了點頭。
司馬鶴來回走了幾圈,也停了下來,忽又扭盯著我的臉看了半天,坐在我床沿漸漸向我湊了過來:“你這女人果然像邪門,我怎么老想起老妖當年是怎么整我的呢。”
“真邪門,真邪門,”他喃喃道:“如今是什么年月了?”
“如今已經是元昌年間了,”原青山接口道:“己未年的八月初十,鶴叔。”
“咦!怎么還是己未年呢,我記得是己未年拜的師,”他盯著我直看,略有恍惚道:“哦,原來都過了二個甲子了么?”
他坐在我身邊,面具幾要貼著我的臉:“你長得有點像那幅畫上的人。”
“哪幅畫?”我奄奄一息地問道。
“紫陵宮里那幅。”他快速地接口道:“當年是為了救阿瑤和阿蓮時闖進去的,我也就偷偷看了一眼,那幅畫可有年頭了。”
原青山咳了一聲,打斷了我們的聊天,司馬鶴也及時止了口,歪著面具愣在那里,可能又糊涂起來。
這時有當當當三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原來已是下午三點,所有人不由循著聲音望去,只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沉悶刺耳的聲音,原來是司馬鶴快速地站了起來,拖著腳上那沉重的鐐銬,撞擊在西楓苑古老的金磚板上,沒有人看清楚司馬鶴的身形,只覺眼前一花,司馬鶴已負著手站在那座有著悠久歷史的西洋琉璃鐘面前,也就是前陣子錦繡賞下的那座。
可能是他古怪的行為讓暗宮中人感到了一陣尷尬,瑤姬干笑著解圍道:“阿爹以前說過的,鶴叔喜歡擺弄西洋鐘,回頭讓青山給您送一座過去就。”
“我打小就討厭西洋鐘,那聲音我一聽就想睡,每每誤了練功,我阿爹便要揍我一頓,”司馬鶴斬釘截鐵道,重重地哼了一聲,瑤姬尷尬地閉了嘴,他卻搖搖頭:“不過這聲音不對呀,我怎么越聽心越跳得厲害。”
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忽然仰起頭,從喉嚨中發出一種從未聽過的可怕的大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緊跟著,周圍一切的輕脆的物質暴烈開來,包括我最喜歡的汝窯瓷和非白最愛的青花,那鐘的琉璃罩也震碎了,四圍的精鋼架子竟也折裂了,那大鐘陀骨碌碌地滾出來,落到司馬鶴的腳邊。
司馬鶴喋喋怪笑起來,卻可怕如鬼泣,他伸出左手一拳擊向那黃銅大鐘陀,那大鐘陀像豆腐一樣被擊得粉碎,一塊烏黑的石頭詭異地從里面滾了出來。小玉顫聲驚呼:“這琉璃鐘里有東西呢!”
“是邪王石,”原青山驚慌道:“快用金銀器鎖牢。”
小玉白著臉把薇薇平時放蜜餞的厚銀罐子給倒干凈,用娟子蓋上那塊烏石,快速地拾起來放進銀罐子再蓋上蓋子。
她戰戰兢兢地傻站在那里,抖著身子抱著那罐子,只駭怕地看著我,放下也不是,捧著也不是。
原青山說道:“這個邪王石十分歹毒,任何人在其周圍五十步之內皆會受到毒害,只是中毒者時間較長,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異樣,往往要數四五年間才會慢慢顯現中毒癥狀,這塊又小一些,故而我們都沒有發現,可是體弱者,便會很快顯現中毒癥狀,而且等發現時,頃刻命在旦夕,現下得需金銀器遮蓋,方可隔離。”
姽婳的目光不停地在搜尋其他金屬容器,同薇薇手忙腳亂一陣,又找了另一只大一些黃金妝奩匣子。
姽婳無懼地接過小玉懷中銀罐子,正要放進那大黃金妝奩匣子,那個司馬鶴卻怪笑著飛過來,誰也沒有看清他是怎么動的,姽婳懷中的小銀罐子已經在他手上了。
他一下子擰開了小銀罐子,然后高舉著那塊邪惡的石頭對著燭火看了半天,又仰天怪笑了一陣,興奮道:“就是它,就是它,你們看,這塊鬼石頭上還寫著個鶴字呢,這是我當年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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