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看了我一陣,“看來你贏了,太子妃。”眾人全部抬起頭看著我。非白的鳳目一亮,皇帝卻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道:
“木槿的第三個愿望,朕是不得不成全了。”
他扶著我的肩膀站了起來,笑道:“諸位皆是人證,爾等聽旨。”眾人急急忙忙地跪下來,我也跪了下來。原非白是最后一個跪下來的,瀲滟的鳳目不停地在我和圣上身上移動,暗藏洶涌。
只聽他朗朗道:“朕病體纏身,宜退位靜養。皇三子非白,乃先孝賢純儀皇后所生,朕之嫡子,仁勇寬濟,器宇不凡,人品貴重,深肖朕意,堪承宗器,必能克成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稍后,皇帝喚了聲:“昌宗,拿虎符來。”聞,沈昌宗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對金色虎符,跪呈于皇帝。皇帝摘下右手大拇指上那枚翡翠玉扳指,連天德軍的虎符一起放到原非白手心,輕輕拍拍他的肩。
眾位太祖文武心腹皆淚流滿面,三呼萬歲,以示敬諾。
他攙著我的手又坐回龍座上,輕輕一笑,“朕操勞這半生,總算為我原氏找到一個好主子了。”
他的鳳眼中微微有淚盈眶,不可思議地喃喃道:“梅香,真沒想到,我總算沒有負你。”
他又笑著對非白招招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了,朕也著實累了,新帝,扶朕進去歇息一下吧。”
非白抬起頭來,敬諾著起身,從我手上接過皇帝,扶著走了進去。
我的腦中不停地盤旋著宋明磊死時的慘狀,還有他最后同我說的話。
我舉目望去,眾臣皆戚戚焉,錢宜進、朱迎九等人則陷入思索中。我的目光終于看到了齊放,他正親手為青媚的手臂包扎傷口。青媚的臉上明顯多了數條疤痕,但仍不掩其美貌,表面上小嘴里正嘟嘟囔囔地嫌齊放動作慢,好像非常不耐齊放的體貼,但那雙妙目再凌厲如炬,也悄然有了滄桑之感和不易察覺的纏綿之意。齊放的眼神也溫柔了很多。
想是齊放手上用大了力些,青媚痛得齜牙咧嘴,美目怒瞪他,齊放充滿悔意地說了聲對不起,青媚卻一愣,略顯受傷地躲開了他的眼神,找了個借口快速地離開了大殿。
齊放悵然地看著青媚走出大殿,沉默地來到我身邊。我安慰他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時間會慢慢替你們療傷的。”
“什么都瞞不過主子。”齊放咬牙切齒道,“他們當著我的面欺辱青媚,我必殺之。”
他又難受地道:“她現在覺得我對她好是可憐她,可我是真心”
齊放難得地大紅臉。我對他勾勾手指,“幫我辦一件事,然后我教你怎么泡到青媚。”
我知道就算我不這么說,齊放也會幫我去辦,我只是故意逗他,他果然忍不住笑了,露出久違的酒窩,乖乖地附耳過來。
我對他說道:“現在乘亂,替我到清水寺去一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齊放走后,一身戎裝的姽婳出現在殿門口,向我請安道:“王妃,您看誰來了。”兩個穿著囚衣、骨瘦如柴的小美女走了進來,正是小玉和薇薇。
她們兩個正要向我行禮,我趕緊攔著,三人抱頭痛哭一陣。薇薇抽抽鼻子,恨恨說道:“王妃,姽婳把那兩個虐待我們的婦卒給關起來了,就關在薇薇的牢房里,讓臭蟲咬死她們。”
這時,有個宮女進來,我定睛一看,正是為我梳頭的那個宮女。
她翩然施禮道:“請娘娘和兩位姑娘跟奴婢來,讓奴婢為娘娘和姑娘更衣吧。”
我欣然應允,問道:“不知姑姑怎么樣稱呼,為何幫我?”
她笑答道:“奴婢叫芷蘭,以前曾經侍候過孝賢純儀皇后,如今能侍奉孝賢皇后的皇媳,是奴婢之幸。”我明白了。我們三個換上了潔凈的新衣,待出來的時候,非白也正從大殿中走出。非白見我換了一身衣裳,笑著一手執起我的手,一手輕撫著我的臉,“你可好?”
我輕輕點了點頭,問道:“你一切可好?”
他并不答我,只是輕刮我的鼻子,綻開絕艷一笑。我也對他笑了,可是,他卻斂了笑容,握住我的雙手,心疼道:“一月不見,你竟瘦成這樣了。”
話未說完,他一下子緊緊環抱住我,抱得是這樣的緊,我甚至覺得有些疼痛,也看不見他的面色,心中募然涌起萬分辛酸,輕輕地伸手也抱住他,只覺兩人的身體都顫抖地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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