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柳若姒訓(xùn)斥，柳大奶奶的臉上也忽紅忽白的。

“三妹妹，冤屈死我啦?！绷竽棠堂徒星?，跟柳若姒解釋說她根本沒在柳老太太跟前說什么。

柳老太太當(dāng)時的話，也確實只說了柳若媛，沒提起其他人。然而，柳大奶奶這個時候卻不能提醒柳若姒這一點。

柳若姒卻偏只說柳大奶奶，看似遷怒，其實卻大有文章。她不能直接去說柳大太太，而指責(zé)柳若媛，那邊很可能會厚起臉皮說柳若媛還小，不懂事之類的。柳大奶奶卻是沒有任何借口，而且，柳大奶奶就代表了長房這一家子。

柳若姒這一巴掌，看似是只打柳大奶奶，那也和扇在柳大太太、柳若媛臉上沒有兩樣，還讓這兩人說不出話來。

柳若姒說完了柳大奶奶，也不聽柳大奶奶解釋，假作生氣，轉(zhuǎn)身走了。

“哎呦，這小姑奶奶……”

柳大奶奶一邊叫苦，一邊要跟過去。她得跟柳若姒好好解釋解釋，不能讓柳若姒厭惡了她。柳若姒若厭惡了她，那跟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厭惡了她也沒什么區(qū)別。柳大奶奶要往前走，卻被人一把拉住了。

柳大奶奶回頭，吃驚地發(fā)現(xiàn)，拉住她的是一直一聲不響的柳若娟。

“回去吧。”柳大太太在冷風(fēng)里站了一會，黑著臉說了一句，率先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比起她們這邊垂頭喪氣，滿腹心事，柳若姒跟著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回到屋子，三口人雖歡喜，卻也不是沒有心事的。柳二老爺坐下喝茶，沒有立刻說話，柳二太太瞧著柳二老爺?shù)哪樕矝]說話。柳若姒就故意站到柳二老爺面前去，做邀功狀。

柳二老爺被她這樣子哄的就笑了。

“今天多虧了咱們姒兒?！绷蠣旈_口道。

“可不是。”柳二太太道，“咱們的姒兒越來越聰明了?！?

“差點沒命，再不長點腦子、長點心，可怎么行?！绷翩偷?。

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都沉吟起來，看來他們還是覺得柳若姒這句話說重了。然而，只有柳若姒知道，她的話還說的輕了。真要說，不是差點沒命，而是丟了一回性命，還不只是她自己，是她們這一家子啊。

“姒兒，別那么說?！绷蠣斶€是道。

“爹，我知道。我就是在爹娘跟前這么說說，抱怨抱怨，出去了，當(dāng)著別人，我只有說好的。”柳若姒就道。

“哎，姒兒更加懂事了?！绷蠣斁偷?。

“爹，今天的事，你沒什么要說的嗎？”柳若姒就問柳二老爺。

柳二老爺喝了口茶，他現(xiàn)在也有滿腹的心事。一件本就不算大的事，還是于人于己都有好處，并不用家里的什么，他自己做主了，跟柳老太太、柳大老爺也是可說可不說的。他去說了，是對母親和兄長的敬重。他是真的沒想到，會受到這樣的反對。

柳二老爺縱覽群書，又是這樣的年紀，雖不耐煩庶務(wù)，為人耿直純粹，但不代表有些事情他不明白。比如今天這件事，顯然是有人在柳老太太和柳大老爺面前說了什么，這兩人才會是那樣的態(tài)度。

能是誰去說的，想想這兩天來的事情，柳二老爺心里已經(jīng)有了數(shù)。

何至于那，柳二老爺想。這個時候，他難免就想起女兒柳若姒說的，寸步難行的話來了。

或許女兒并不是平白抱怨的，也并不是夸張。他每天早出晚歸，在家里的時候極少，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卻大部分時候都在家里。他今天提出這樣一件小事，就是如此的陣仗。那么平時柳二太太和柳若姒的日子是怎樣過的那。

只有比他更不如的。

柳二老爺覺得他對妻女的疏忽，有些內(nèi)疚起來。

“難為你們了，以后若有什么事，不好跟老太太那邊說，就告訴我。我去說，總好些?！绷蠣斁偷馈?

“那以后我和我娘，就都靠爹給做主啦?！绷翩α⒖痰馈?

“這個當(dāng)然。我不給你們做主，還能有誰?！绷蠣斁偷?。

柳若姒為了柳二老爺這句話高興，以后有什么事，一家人齊心，就好辦了。今天的事情，她驗證了應(yīng)付柳老太太的秘訣。然而，這個秘訣，得用柳二老爺?shù)拿x才更好使用。如果柳二老爺親自出面，那更將無往不利。

爭取到了柳二老爺這樣的表態(tài)，對她來說，實在是至關(guān)重要。一些事情，注定要因此改變。

柳二太太見柳二老爺這樣，卻是感動了，她也沒想以后會怎樣，只覺得過去顧全大局的隱忍，都是值得的，只要柳二老爺這句話！

“老爺，你在外頭，一天到晚，編書是費心的差事。家里能有什么事，還用老爺來煩心?！绷托χ鴮α蠣?shù)馈?

“娘，你說的不對?！绷翩γΦ?，“爹要編書，難道就不要咱們娘兒倆了？你問爹，是那些書重要，還是咱們重要?！?

“胡鬧。”柳二太太就嗔著柳若姒，“你爹編書是正事。”

雖是這么說，柳二太太偷瞄向柳二老爺?shù)难凵駞s有些期待。

“書當(dāng)然重要?！绷蠣斦馈?

柳若姒就看見柳二太太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下來，她心中大叫不好，她這個爹，不是真的讀書讀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