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波和馬大奶奶都穿了一身新衣裳，看來是特意地收拾過了，臉上難掩喜氣。柳玉波還不算太明顯，馬大奶奶卻是一身要富貴、爆發(fā)的氣象。兩人進(jìn)來，給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行禮。

柳二老爺見了馬大奶奶就十分討厭，又見柳玉波的樣子，也很不喜，不過還是讓兩個人坐下說話。

柳若姒陪著柳二太太坐在旁邊，要聽這兩口子究竟提出什么要求來。

只要有馬大奶奶在場，柳玉波就不說話，都由這馬大奶奶來說，今天這樣的場合，這樣的事，依舊是如此。

“……我們家大爺回去說了，我可是大吃了一驚，真是沒有想到的事。”馬大奶奶咋咋呼呼地，還指手畫腳的，似乎忘了上次在這里受過教訓(xùn)的事情。柳二老爺要過繼柳玉汶，他們都知道柳二老爺是講道理的讀書人，這件事定要他們愿意，因此就有些有恃無恐。

“公公婆婆過世的早，小叔是我一把手給帶大的。我待他，那真是比我自己親生的還疼些。”

馬大奶奶這么說，柳若姒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這馬大奶奶的面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實。這樣顛倒黑白的話，當(dāng)著知道內(nèi)情的人面前，她也說的出來。

“我們家大爺不中用，我們一家子，就指望著小叔。養(yǎng)家糊口，光宗耀祖，誰不知道我們家小叔是難得的讀書的種子，那以后必定是高中的。誰得了去，那就是得了寶了。我們?nèi)f離不開小叔的，沒了他，我們這一家子就沒了指望了！”

“胡說！”馬氏正說的興頭，就聽門口一聲怒喝，柳玉汶不知什么時候從書房回來，似乎是在門口，將馬大奶奶的話都聽了進(jìn)去。

柳玉汶走進(jìn)來，怒容滿面地看著柳玉波和馬大奶奶。更讓柳若姒吃驚的是，榮成翰竟然跟在柳玉汶的身后。

柳玉汶很憤怒。馬大奶奶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哪里是舍不得他，分明是要借此要挾，好獅子大開口，好從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這里得到更多的好處。

“你怎么有臉皮說這樣的話，說什么你帶大的我？……一切衣裳鞋襪都是我娘在世的時候留下了，你們不曾給我添置過一件。洗涮也都是我自己，還要做小廝伺候你。”

“還說什么讀書，全依靠著我，更是胡說八道。我娘過世，你們就不再容我去上學(xué)了，還養(yǎng)活著我費力，將來要將我賣去做學(xué)徒，也能賺幾兩銀子……”

柳玉汶從來不在人前說柳玉波和馬大奶奶苛待他的事情，今天卻實在忍無可忍，這一說，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柳二太太聽著，眼圈就有些發(fā)紅，原來柳玉汶所受的苦，比大家知道的還多。

“不是讓你去書房，怎么回來了？”柳二老爺就問柳玉汶，語氣中并沒有責(zé)怪的意思。

“想來聽聽……”柳玉汶就垂頭道。他也知道柳玉波和馬大奶奶是來做什么的，關(guān)系到他命運的大事，他也想能夠親自在場。他想要給柳玉波生活的保障，但是卻并不打算讓柳玉波和馬大奶奶決定他的命運。

這是自他離開那個家，離開柳玉波和馬大奶奶的控制之后，最主要的成長之一。

“既然來了，過來坐。”柳二太太就招呼柳玉汶道。

柳若姒見柳玉汶眼睛水汪汪的，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就走過去，拉了柳玉汶，一起坐到了柳二太太身邊。

“先生，我剛聽玉汶說了些，也想來聽聽。”榮成翰一點也不見外，就說道。

柳二老爺本有些尷尬的，見榮成翰這樣，他也就釋然了，就沖榮成翰點了點頭。榮成翰走過來，也在椅子上坐了，一雙眼睛就盯著柳玉波和馬大奶奶。

“小叔，話不能這樣說，總歸是我們養(yǎng)大了你。”馬大奶奶被柳玉汶當(dāng)面揭了面皮，卻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更厚著臉皮道。

“無需說這些了。”柳二老爺就抬手阻止道，“你們要什么，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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