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林錦樓大喝一聲,“來人,帶她下去掌嘴!”喊了兩聲,從屋子后面走進兩個老媽媽,拖著春燕便往外走,春燕張牙舞爪,凄聲尖叫道:“大爺!大爺!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真意的……”那婆子掏出一團布就堵住了春燕的嘴。
香蘭躲在柱后,看著春燕一身狼狽掙扎著被老媽媽拖走,心里很不是滋味。這如花的女孩兒到底跟屋里坐著的男人有過恩愛,當日也是他得意過,寵愛過,纏綿過的,若春燕當真算計謀害他的子嗣,如此打發也在情理之中,但他竟連一點不忍的神色都沒有,從頭自尾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仿佛春燕只是他素不相識的人罷了。
林錦樓站起身對趙月嬋道:“你隨我來。”說完便掀簾子進了寢室,在一張繡墩上坐了下來。趙月嬋進了屋,坐在到床上,看了林錦樓一眼:“什么事?”
林錦樓吐出一口氣,看著趙月嬋似笑非笑道:“鸚哥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們林家的血脈,也是大房的香火,還勞煩你多多愛護。”“多多愛護”四個字咬得格外重。筆趣庫
趙月嬋將腕上的紅麝串兒摘下來當佛珠似的左右捻動,抬頭看著林錦樓,目光幽怨如毒:“大爺若是不放心我,便交給別人看著,省得那賤人和她肚子里的野種出了事,我也擔不起大爺判的罪。”
林錦樓忽然笑了起來,他本是繃著臉,十分威嚴,這一笑卻帶了兩分紈绔的風流不羈,上前捏住趙月嬋的下巴,拇指撫弄著她的嘴唇,臉緩緩的垂了下來。趙月嬋心如雷擊,口干舌燥,連身子都抖了起來,只等著林錦樓親吻她。誰知林錦樓卻把唇湊在她耳邊,帶著兩分輕佻的笑意,低沉的聲音猶如綢緞絲滑:“樓大奶奶可要聽好了,如今我把鸚哥還放在你手里,因為你如今仍是我名義上的妻,我這是給你臉面,你可別給臉不要臉。春燕是個傻子,你挑唆她在大房里鬧事,又攛掇鸚哥和畫眉不和。鸚哥險些產,卻不是春燕故意撞她的,春燕單純魯直,若是她存心算計,方才早就露出馬腳了。別以為你背地里搞的齷齪我不知道,我拿你當一坨屎,所以懶得搭理,你仔細聽好了,鸚哥肚子里的孩兒有任何差池,我都讓你好瞧,你知道我有什么手段,明白了嗎?”筆趣庫
溫柔的呢喃竟說出如此尖銳的話,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潑下來,趙月嬋渾身僵硬如石。林錦樓直起身,摸了摸趙月嬋的耳朵和寸把長的瑪瑙耳墜,含笑道:“這紅瑪瑙耳墜子襯得你皮膚愈發的白了,不愧是金陵第一美人,連耳朵都生得這樣美。可惜這樣美的人,竟守了四年的活寡,你說這是為什么?”
趙月嬋不可抑制的渾身抖了起來,林錦樓仍然微微笑道:“我還是那句話,我答應過雙方長輩,自然不能休你,若什么時候想要和離便告訴我一聲,爺親手奉上大筆銀兩,保準你滿意。”罷,如同對待勾欄粉頭那樣,手指輕輕滑了滑趙月嬋的下巴,拍拍她的臉:“你可得仔仔細細想通了,女人的青春年華有幾年呢?晚了,等你這張臉都沒了看頭,就更找不到好人家了。”
說完他后退一步,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手巾,擦了擦手:“摸你,都覺得惡心。”說完將那手巾丟在地上,轉身走了出去。
趙月嬋渾身亂顫,恨得雙眼都要瞪出血來,抄起手邊一個茶碗丟在門框上,怒吼了一聲:“王八蛋!”
林錦樓從屋里出來,正要出院子,忽然聽有人道:“大爺,等一等我。”他停住轉身,見畫眉拿了一個荷包,遞到他眼前,輕柔笑著:“這是我給大爺做的荷包,爺看看喜不喜歡。”
林錦樓拿來一瞧,見是個云煙如意五彩繡的荷包,配了宮穗絲絳和指蓋大的玉石珠子,顯是十分精巧費功夫的。林錦樓笑道:“這荷包我收著,做得這樣好,我當然要賞,你想要什么東西?釵環還是衣裳?或是給你重新打一副頭面?”
畫眉嗔道:“討厭,大爺怎把人家想得這樣俗了?”說著把兩只手舉到林錦樓面前,嘟著嘴道:“我什么都不要,就是縫荷包的時候讓針扎得兩只手上都是窟窿,就讓大爺吹一吹,你一吹,我就好了。”
林錦樓捏著那又軟又綿的手,笑嘻嘻道:“你當我吹的是仙氣?一吹就好了?”
畫眉撒嬌道:“當然一吹就好了,不然大爺就試試。”
林錦樓果然握著她的手吹了吹,把她攬在懷里笑道:“快讓我瞧瞧,是不是好了。”
畫眉咯咯直笑。香蘭站在廊檐底下看見這一幕不由瞠目結舌:我的乖乖,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啊,林錦樓竟然跟自己的通房丫頭站在大門口調情!這,這樓大爺風流倜儻的名號真不是蓋的,果然是風流陣里的急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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