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周而復始中一天天過去,一晃過了三個月。
周五,羅思文放學后,急匆匆的向家里走。下了車,遠遠的看見電機廠的家屬區(qū),她不由得松口氣,低下頭,腳步邁的越的快。
“思文、思文,快幫我推一下車子。”羅思文抬頭一看,原來是張媽,她在前邊拉著一個架子車,正好遇上一個上坡,車子上的各種水果裝的太多太重,吃力的拉不上去,一回頭看見了羅思文,就在遠處著急的叫,羅思文快步跑上去,使勁推,兩人一個在前邊拉,一個在后邊推,車子很快爬上了坡,到了平坦的地方。張媽停下車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她從一個箱子里拿出一把有點黃的香焦,羅思文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不由分說,塞到羅思文懷里。“回去給你弟弟妹妹吃。”她熱情的說,羅思文推辭不要,又給她放回去,兩人拉拉扯扯半天,張媽終究拗不過羅思文,就不再勉強,重新放回去。
兩人開始邊走邊說話,“張媽,你這一車水果,是哪來的?給別人幫忙嗎?”羅思文奇怪的問,“批市場批的。以前你張伯伯那點工資還湊湊和和,夠兒子們勉強煳口,現(xiàn)在我看著我那三個兒子越來越大了,以后要成家,要娶媳婦、買房子、買家具、裝修,樣樣都需要大把的錢!我尋思好久,到市場上也去轉過好多趟,我看市場里做生意的外地人最多,人家在周圍租個房子,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住上,一天忙忙碌碌,雖說辛苦是辛苦點,還能養(yǎng)家煳口。我想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擺攤子掙點零花錢。這不,我最近下定決心,在市場擺個水果攤,賣些新鮮水果。你張伯伯每天下班了還能給我?guī)蛶兔Γ虼蛳率郑湛匆幌律狻N椰F(xiàn)在生意剛開始,不過咱薄利多銷,嘴放甜點,對人客氣一點,秤稱好點,時間長了回頭客多了,生意肯定能好起來,咱也能掙點零花錢,也給兒子們存一點以后娶媳婦,是不?”羅思文想想也有道理,就不由得夸她,“張媽,還是你有魄力、有膽量。你這么做肯定日子會越來越好。”說話間進了家屬院的平房區(qū)。δ.Ъiqiku.nēt
走到門口,她看見弟弟妹妹在里邊寫作業(yè),每人作業(yè)本下鋪了一個木板。媽媽在廚房做飯。聽見羅思文的腳步聲進了臥室,媽媽走進來,帶著哭腔說道:“文文,完了,你爸受傷的腿有些肌肉萎縮。”媽媽的眼淚可能壓抑的太久,一見羅思文就象找到了主心骨,瞬間眼淚象失控的水龍頭滾滾而下,流個不停,這事對羅思文而太突然,羅思文忽然間感覺呼吸困難,全身血脈噴張,一瞬間,感覺天幾乎要塌下來,即使沒有完全塌下來,也塌了一半。羅思文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下來,弟弟妹妹停止寫作業(yè),互相看看,也流下了眼淚。羅思文聽著房子里全是壓抑的抽泣聲,“厲害嗎?”羅思文緊張的問,“聽主治醫(yī)生白主任說,還需要時間觀察,有可能嚴重,也可能只是暫時的。”媽媽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這一家子還全指望他呢!他個死鬼,打仗的關鍵時刻,怎么能倒下呢!”媽媽抽泣著自語。災難一樁接一樁,而且來勢兇猛,羅思文方寸大亂,六神無主,不知該說什么,只覺的頭痛欲裂。“什么時候現(xiàn)的?”羅思文用一只手放在額頭上,難過的說,“前一陣現(xiàn),剛開始以為不要緊,現(xiàn)在看來是事實了。”媽媽小聲的抽泣變成大聲的哭泣。
家人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羅思文早早起床,一個人先到醫(yī)院,她知道每個星期六的早晨主治醫(yī)生都會到病房把自己治療的病人巡察一下,看有無需要解決和處理的問題。她想好好咨詢一下爸爸的主治大夫,看看是否有好的辦法可以挽救。
羅思文到醫(yī)院的時候,陳海已經給爸爸吃完早餐,由于三個月來媽媽給爸爸精心的伙食調養(yǎng),爸爸被養(yǎng)的白白胖胖。
一個年輕的護士姑娘正在爸爸手臂上扎針,準備輸液。病房除了爸爸是老病號,其余的送走一岔又一岔。現(xiàn)在全是新面孔。“陳海。”羅思文走過去,抓住陳海的胳膊,陳海一抬頭,看見羅思文兩只眼睛布滿血絲,神情落漠,精神萎靡,一想她昨晚肯定沒有睡好,就拍拍她安慰道,“沒事,別太緊張。”羅思文走到病床前,看看爸爸的右腿,確實有些萎縮,兩條腿一比較,很明顯。
等羅思文見到穿著白大褂的白主任和他的一群同樣穿著白大褂的學生的時候,已經快1o點了。白主任一行進門后,先向靠門的病人問了些情況,接著又到羅爸爸的病床前向他問了一些常規(guī)性的問題,羅爸爸進行簡單的回答,他看了看爸爸的腿,他回頭給自己的學生簡單介紹了羅爸爸腿受傷及治療的情況,當白主任準備起身向靠窗的病人走去的時候,羅思文在旁邊叫住他,“白主任,請你等一等。”白主任一行全部站住,白主任轉過身,看著羅思文,“白主任,打擾您一下,請問,我爸爸的肌肉萎縮是什么原因導致?能夠治愈嗎?”白主任和藹的說:“不客氣,歡迎你提出問題。你爸爸這次受傷主要是右腿膝蓋骨,傷勢太嚴重,骨頭和筋都受到損傷,這就是肌肉萎縮的根源,肌肉萎縮導致患者走路困難,以你爸爸目前的狀況,我判斷展到后來,可能會越來越嚴重。”白主任和藹的對羅思文說,病房里此時鴉雀無聲,除了白主任的聲音,羅思文感覺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那,白主任,有沒有辦法治療和恢復?”羅思文畢恭畢敬的問。“那要看治療和鍛煉身體的程度。總之,以后要多鍛煉可能會好一點,但是情況可能更遭。”白主任說。“謝謝白主任。”羅思文落寞的說,“不客氣。”白主任說話間走向了靠窗的患者。sm.Ъiqiku.Πet
羅爸爸眉頭緊皺,沉默不語,這一場災難突如其來,讓大家毫無防備,爸爸正值壯年,在這個年齡段,一個男人應該是年富力強的為家人幸福而戰(zhàn)斗,而拼搏,在這個年齡段也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爬坡階段,本想好好努力,讓全家生活的更好,但是這場災難卻把全家的計劃全部打亂,精神折磨垮了,全家在這一場災難中無一幸免,全部投入進來,卻不知道未來還會有多少不幸和苦難在等待他們。災難生前,爸爸和媽媽還雄心勃勃的規(guī)劃未來,好好掙錢,好好存錢,把三個孩子都送到大學接受高等教育,將來有一份輕松的工作,一個美好的前程。爸爸媽媽總是計算著羅思文的畢業(yè)時間,盤算著羅思文畢業(yè)了家庭負擔減輕了多少,就可以幫助爸爸媽媽供弟弟妹妹上大學,仿佛幸福就在不遠處向全家招手。現(xiàn)在苦難卻接踵而至,不但沒有雪中送炭,反而雪上加霜,生活的苦難重重疊疊,似乎沒有盡頭。羅思文想想未來,感覺前邊一片黑暗,甚至連一點光亮都看不著,自己似乎身處黑暗的牢籠,極力的掙扎卻愈掙扎愈被縛的緊,她壓抑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