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從對孩子名字產(chǎn)生分歧之后,雪芝對上官透的恨意與日俱增。因為大兒子很黏自己,所以雪芝特別喜歡他,所以上官適這名字理所當(dāng)然給了他。理所當(dāng)然的,上官顯變成了弟弟。
哪知孩子才出生一個月不到,奇跡發(fā)生了:在上官透捏著弟弟的小手搖晃,又指了指雪芝說“娘”之后,小兒子居然嘴巴里蹦出一個“娘”字。上官透搖了搖他的手,指指上官適,說“哥”,小兒子又模糊不清地叫了“哥”。
所有人都說很少見到這么聰明的孩子,都為上官透和雪芝感到高興。雪芝卻暗地里越來越不爽上官透。因為她也學(xué)著上官透的方法,讓哥哥叫上官透爹爹,上官適發(fā)出來的卻是“啊啊啊”。
都說雙胞胎很少能力一樣的,總有一個聰明一個笨。看樣子她偏袒的適兒就是笨的那個。
兄弟倆剛生出來之后第二天皮膚就由白轉(zhuǎn)紅,皺巴巴的像猴子。雪芝以為他們得病了,還特地請了大夫來看。大夫說這是正常現(xiàn)象,過十多天到一個月就會變漂亮了。果然,半個月之后,上官顯皮膚漸白,越發(fā)有他爹娘的輪廓,而上官適卻一直是只小猴子。娘自不嫌兒丑,雪芝別扭地天天抱著小猴子還喜歡得不得了。
這一日,國師府。上官透抱著顯兒,雪芝抱著適兒,兩人聊以后孩子的前途,雪芝終于忍不住說以后適兒會不會是笨蛋。
上官透笑道:“這還一個月沒到呢,適兒當(dāng)然不會說話。很多男孩一歲都不會叫爹娘呢。顯兒這么聰明,已是我們的福分。況且,就算適兒真的不那么聰明,他還有個厲害的弟弟,不是么。”
雪芝想想,點(diǎn)點(diǎn)頭,靠過去看上官透懷里的上官顯。寶寶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雪芝忍不住用食指摳摳他的鼻尖。上官顯鼻子一癢,重重地打了個噴嚏,伸出小饅頭一般的白嫩小手,緊緊握住雪芝的手指,緊皺著眉,像是在向雪芝宣戰(zhàn)。雪芝終于禁不住笑出聲,喜道:“兒子實(shí)在太可愛了。”然后在他額上親了一下。這一親,上官顯居然把眼睛咪成一條長縫,大大的瞳孔在睫毛的縫隙中閃亮閃亮,看上去特別像在鄙視雪芝。雪芝佯怒道:“好啊,你居然無視娘的存在。”說罷把適兒也丟給他爹,袖子一挽,開始撓顯兒的癢癢。顯兒立即破功,眼角兒彎彎,咯咯笑出來。雪芝道:“還敢不敢無視我?小笨笨,還敢不敢?”
這時才察覺上官透一直沒說話。雪芝下意識回頭看他,卻見他滿眼溫柔地看著自己。雪芝有些尷尬:“我不是很像個當(dāng)母親的……對么。”
上官透卻把倆小孩都晾一邊,摟住雪芝的腰就吻上去。倆人很久沒有獨(dú)處,在有些陌生又激烈的親吻下,雪芝有那么一瞬間感到心跳停止,但很快纏住上官透的頸項,熱情地回應(yīng)他。上官透將她壓倒在床上,緊握住她的手。雪芝另一只手卻特不安分,偷偷溜到上官透的衣襟下。
啪。
上官透捉住她的手,停止接吻,喘著粗氣道:“亂來。”
“嗯?”雪芝眨了眨眼睛。瑩黃的燈光下,那雙眸子像是染上了水霧。
“芝兒。”
“本來就有點(diǎn)忍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故意……”
“故意什么?”她無辜地看著他。
上官透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還沒恢復(fù)好,大夫說了,最近都不可以行房事。”
“嗯。”她又輕輕點(diǎn)頭,“我聽你的。”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上官透直接坐起來,用力捶捶頭,長長吐了一口氣。雪芝在后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都沒發(fā)出聲音。她也坐起來,從背后抱住上官透,放軟了聲音:“官人,你不想要我是不會要的。”
上官透身子僵硬很久,突然猛地甩掉她的手:“我去沐浴了。”
雪芝在床上肆意翻滾,盡情享受著報復(fù)的快感。
與此同時,華山。
夜已深。
墻上的火把噼啪燃燒著。
豐城在大堂中來回踱步,焦躁不安地擦拭額上的汗液。
很快,有弟子跑進(jìn)來道:“掌門,西邊仔細(xì)搜過了,沒有看到四師兄。”
“怎么會沒有?再去東面找!”
“是!”
這時,一個女弟子道:“掌門,下午我似乎在全真閣附近看到四師兄。”
豐城道:“我知道他下午在那附近啊。可是現(xiàn)在去哪里了?”
“不,當(dāng)時四師兄就在全真閣后面的小屋旁小憩。會不會是他睡沉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醒?”
豐城突然渾身僵冷。
“全真閣?”另一名弟子接道,“師妹不知道?下午全真閣那邊才著火了,我們花了半個時辰才把火撲滅……”說到這,看到豐城的臉色,再不敢說下去。
“什么,不可能的……”豐城跌跌撞撞跑下階梯,直往門外奔去。
152
次日黃昏。
玄天鴻靈觀的過道。
豐涉和滿非月僵硬地對峙著。不少路過的弟子都投來好奇而唯恐天下不亂的目光,還有人走過便煽風(fēng)點(diǎn)火幾句。滿非月往往用帶毒的巴掌抽過去,當(dāng)場斃命的不少。
又抽死一人,滿非月踢開他的尸體,拍拍手掌,抬頭看向豐涉: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豐涉毫無懼意:“我父親是什么人。”
“我說了多少次,我不知道!”滿非月情緒激動地怒吼。
“圣母是知道的。”
“你別再問了,我什么都不會說。”滿非月轉(zhuǎn)身走了。
“豐業(yè)。”
——剛一聽到這個名字,滿非月瘦小的身軀微顫一下,站住腳步。這兩個字也像強(qiáng)力的□□,幾乎是在豐涉提起的瞬間,她的眼眶徹底模糊。
“我生父叫豐業(yè),華山前任候選掌門,豐城的親兄弟,對么。”
“我們不在這里說。”滿非月將他帶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
滿非月對自己的定義,從來都是女皇,而非女人。是女皇就一定喜歡男人,卻不會把男人當(dāng)回事。她可以享用很多個男人,卻不會愛一個男人。
也只有在提到豐業(yè)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臉上才會露出憂傷的神色。
她向豐涉說起了二十年前發(fā)生的事。
豐城和豐業(yè)是一起被送到華山派習(xí)武的。雖然他們在上一代算是輩分高的弟子,豐城卻只想學(xué)成離開,然后逍遙江湖。豐業(yè)卻從小就對華山有著非同尋常的崇敬與仰慕。所以兩人對華山派所作出的貢獻(xiàn)自然不同。盡管豐城是塊天生的練武料子,前任掌門卻更器重勤勞而忠厚的豐業(yè)。
幾年后,滿非月加入華山派,成了他們那一代最小的弟子。起初大家都以為滿非月是年紀(jì)小所以個子矮,可三四年過后,她身高絲毫不變,于是大家都在嘲笑她,除了豐業(yè)。她因身高限制,許多招式練起來都有局限,豐業(yè)抽出很多時間耐心地教她,并且在別的弟子拿她開玩笑的時候嚴(yán)厲制止。又過了兩年,滿非月因為被發(fā)現(xiàn)修煉毒功而被逐出門派。她自建玄天鴻靈觀,開始發(fā)展獨(dú)具一格的武學(xué)心法。豐業(yè)依然經(jīng)常去看望她,和她敘舊。
很快,豐業(yè)和豐城同時看上了性格豪爽容貌美麗的大師姐,大師姐也理所當(dāng)然看上了英俊高大的豐業(yè),兩人成了親,生了孩子取名叫豐涉。
豐城從那時開始便對豐業(yè)積怨,只求能躲到掌門之位并將他倆趕出華山。但是在豐城發(fā)揮失常,豐業(yè)替華山拿下兵器譜排名之后,前任掌門終于決定讓豐業(yè)來繼承掌門之位。
被奪走了掌門位置和心愛女人的豐城有很長一段時間想不開,還兩次自殺未遂。到最后,他認(rèn)為是豐業(yè)狗腿才得到了這些東西,于是動了邪念,開始設(shè)計謀殺豐業(yè)。剛好滿非月對已婚的豐業(yè)又愛又恨,在輕信豐城只是要?dú)⒋髱熃愣秦S業(yè)的謊之后,給了豐城□□。
然而事與愿違。
死的人是豐業(yè),而非他的妻子。
豐城挑斷了豐涉的手腳筋,以他威脅嫂子隱瞞秘密并且嫁給自己,不然他會要了豐涉的小命。大師姐忍辱負(fù)重嫁給他,幾次謀殺豐城失敗慘遭毒打之后,終于忍無可忍,把豐涉托付給滿非月,自己一頭扎進(jìn)江中再沒起來。
自后豐城性格收斂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氣焰囂張,為人處事反倒圓滑事故不少。一年后,豐城又納了個妾,叫白曼曼。他對白曼曼寵愛有加,卻從來不讓她坐上正妻的位置。人人都說豐城真心喜歡的還是他的大師姐,對他格外尊重。
又過了許多年,他知道滿非月不僅收養(yǎng)了豐涉,還將豐涉的手腳筋以蠱接好,心中害怕他來報仇,便私下放出消息說豐涉是自己拋棄的兒子。因為只是謠,他自己又不承認(rèn),別人也就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