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莼抬起手掌往障壁上按去,一時之間,貼在掌腹的卻只有一層水意,倒是柔軟至極。
可待她用了力氣,就立刻有一股極其強勁的斥力從水中往外推開,這力道之強,竟然連通神修士也穩不住身形!
而王月薰的氣息,也正是斷在了這里。
趙莼放下手掌,再度向旁邊一探,奇怪于此人氣息只集中在了此處,隨后就消失不見。對此,若說王月薰是試探不成,已折返了回去,則來路之中的氣息又明顯淺于此地,所以更有可能的是,她是當真找到了進入陣眼的辦法,如今已到了里頭去。
“這樣看來,即便她不知此地就是陣眼,也絕對是為此而來!”
趙莼把法訣一掐,便再次祭出七星尺在手,此回用右手將之握持住了,左手向前一揮,那橫在前頭攔路的障壁就由內到外透出一層漣漪。
感覺到里外靈機逐漸有相互溝通的征兆,趙莼心中一喜,不由暗道:“好在是有用,不然還要為此費去許多腦筋。”
遂又收起玄物,抬腳往里頭一跨,霎時間,千萬光影迷離變換,先時困著己身的水流竟都被擱在了外頭,障壁之中,又是一片完全獨立的方外之地了!
趙莼站于原處,縱是早已有了戒備,此刻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卻仍是讓她深感驚詫。
遠處青山萬重,遼遠無垠,山頭之間鱗次櫛比,滿布宮闕樓宇,又可見雪白云浪圍擁而至,宛若仙宮神府。山下河流密布,相互交錯,潺潺流水奔流不息,只憑肉眼追索,卻根本瞧不見來處與盡頭,唯有大片的平原沃野,并著高聳連綿的外墻,能彰顯幾分舊時的繁榮景象。
一剎那間,趙莼便福至心靈,知曉這在朱萸口中稱為“陣眼”的地方,究竟是個什么地界。
當初一夕之間崩塌覆滅的周元陣宗,其宗門遺址竟一直在東海之下!
怪不得嚴易燊多年以來尋索不見,此地外有禁陣阻隔,上又被東海妖族占據,要是沒有七星尺的指引,旁人哪里能夠找來。
想必太元也是占據了此宗舊址,才能讓那三光顯應大陣重現世間。
但誰又能想到,趙莼手中會有一件周元陣宗當年留下的玄物呢?
她緩了緩神,一時并未有所動作,而是小心探著附近情況,待心中有數之后,才看準一個方向,飛身往前掠去。
此刻那周元陣宗舊址之內,一道身影也在不斷尋找,便看她緊緊皺起雙眉,額上一層細汗的模樣,就知此人心緒必然不大平靜。
打從進入此地之后,王月薰就隱約覺察出來,太元道派不惜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要獨占下整片東海的真正目的,恐怕就在于這片不知底細的宗門舊址。
只是她實力微薄,嫦烏王氏覆滅之后,世間就只剩下王逢煙與她相依為命,眼下又得知了這樣要緊的事情,便不用多想,也知道太元不會放過她二人了。
“逢煙長老分明說過,那救命的地方就在這里,怎的這爐子又不見反應了!”王月薰急得滿額大汗,手中緊緊握著鼎爐,倒不曾察覺出,有人已迅速逼近過來。
倏地,一道寒光穿過宮觀大門,徑直落在了王月薰身前半尺之地。后者猛地抬頭,待將那眼前之人看清后,竟不自覺退后了兩步,內心震悚道:“怎的是你!”
于她而,此刻怕是想破了頭也料不到趙莼會出現在這里,畢竟二人只在宗門之內有過短暫交集,如今已是數百年不見,所處境地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何況,對方還是殺了她同胞姊妹的真兇!
王月薰暗自咬緊牙關,心知眼前這人可不像之前遇到的幾個昭衍弟子,自己就是有千般手段,恐怕也很難從其手下逃脫,于是道:“今日遇上了你,倒也是我時運不濟,不曾想我姐妹二人,歸根結底竟都要死在一人手里。也不知這樣,能不能算是我與芙姊的緣分。”
她的眼眸中流露出無法抑制的悲傷,趙莼卻絲毫不曾為之所動,只是將眼神牢牢落在了對方手里——
天地爐!
王月薰手中竟也有一尊這樣的奇物!
如此一來,她能進入陣宗遺址,也就不足為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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