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終于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她沒有去扶周青川,只是用那雙渾濁卻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
那目光如炬,似乎要將他里里外外都看個(gè)通透。
“你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嗎?”
老太太開口了,聲音平緩,聽不出喜怒,卻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周青川心頭。
周青川頭也未抬,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回老太太,小人知道?!?
“小人以下犯上,當(dāng)眾頂撞主人,按王家規(guī)矩,是死罪?!?
他的坦然,讓老太太那雙精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一個(gè)七歲的孩子,在生死面前,竟能如此從容不迫。
她手里的龍頭拐杖輕輕點(diǎn)地,追問道:“既然知道是死罪,為何還要做?”
周青川這才緩緩抬起頭,迎上老太太的目光。
那雙眸子清澈見底,沒有恐懼,沒有委屈,只有一種純粹的堅(jiān)持。
“因?yàn)樾∩贍??!?
“小少爺天賦異稟,心性未定,是難得一見的璞玉。”
“璞玉,就該由良匠來雕琢,絕不該被一個(gè)心術(shù)不正的庸人給雕壞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青川身份雖賤,但既為伴讀,便有勸諫之責(zé)?!?
“眼看小少爺要被引入歧途,若因畏死而不敢,那才是青川最大的罪過,雖死不悔?!?
話音剛落,佛堂側(cè)面那架繪著山水花鳥的屏風(fēng)后面,突然傳來一聲極其尷尬的咳嗽。
緊接著王員外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神躲閃,滿是無地自容的羞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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