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不得不敬佩。
    連載。
    這個詞從一個七歲孩童的嘴里說出來,輕飄飄的,卻像一把重錘,砸得他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不是沒見過聰明的孩子,老太爺在世時,也曾指點過幾個被譽為神童的少年。
    可那些神童的聰慧,是體現在背書快,作詩巧上。
    而眼前這個周青川,他的腦子里裝的,是另一片天地。
    那是一種洞悉人心,拿捏人性,并將之化為利益的恐怖直覺。
    王忠甚至產生了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他忍不住偷偷打量著周青川,
    心里嘀咕:莫不是員外爺搞錯了,這小子才是真正的神童?辯少爺那點長進,怕不都是被這小子給喂出來的?
    這個念頭太過驚世駭俗,王忠趕緊將它死死按了下去。
    這可不敢亂說,傳出去是要掉腦袋的。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一個管家應有的審慎,指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你的法子,聽著是天花亂墜。”
    王忠的聲音有些干澀。
    “可你忘了最要緊的一條,你的身份。”
    他點了點桌上那份死契的副本,語氣沉重:“你是王家的死奴,身家性命都歸于王家,一個奴才,哪來的產業?”
    周青川卻反問:“管家,大夏律令里,可有哪條寫著,奴才不能有自己的營生?”
    王忠一噎。
    “咱們府里,給員外爺趕車的馬夫老張頭,他婆娘不就在后街支了個攤子賣些針頭線腦?”
    “廚房里幫傭的劉嬸,她男人不也跟著個走街串串的貨郎,販些零嘴小食?”
    周青川的語氣平靜,卻字字在理。
    “酒莊里的下人,家里少不得有釀酒的手藝。”
    “布莊里的丫鬟,家里也免不了做些縫補漿洗,賣些零碎布頭的買賣,這不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嗎?”
    王忠還想說,可那些營生,一年到頭又能賺幾個銅板?
    跟你這寫書立說的買賣,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