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緊緊抱著那個小小的包袱,仿佛抱著的是他全部的希望和力量。
周二狗時不時地用眼角余光瞥一眼身旁這個孩子。
從鎮上出來,這娃就沒再說過一句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前方,那雙眼睛里,沒有孩童該有的天真爛漫。
反而沉淀著一種讓他這個成年人都感到心驚的深邃和冷冽。
村里人進一趟鎮子不容易,周二狗為人熱心,免不了要幫東家捎一袋鹽,幫西家帶一尺布。
他趕著牛車在鎮子口等了幾個相熟的鄉鄰,又幫著把東西一一裝好,賺幾個跑腿的銅板,倒也樂得自在。
如此一來,等牛車慢悠悠地晃回周家村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只剩下西邊天際一抹暗淡的紫紅。
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冒出了裊裊的炊煙,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和犬吠的聲音。
周二狗沒有回自己家,而是駕輕就熟地催著牛車,徑直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路,最終停在了一座低矮破敗的土坯房前。
這就是周青川的家。
自從分家之后,他們一家三口便搬到了村尾這間無人居住的老屋。
兩個多月前離開時,這里便已是墻體開裂,屋頂漏風。
而此刻在昏暗的暮色中看去,更顯得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院墻是用稀疏的樹枝胡亂圍起來的,其中一半已經倒塌。
院子里光禿禿的,看不到一絲生氣。
最讓人心寒的是,那黑洞洞的煙囪里,沒有一絲煙火氣。
牛車剛在門口停穩,還沒等周青川開口,屋里就傳來一個女人虛弱而警惕的聲音。
“是二狗嗎?不是跟你說了,不用給我們帶東西,家里的錢要留著。”
話音未落,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被從里面拉開。
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走了出來,正是周青川的母親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