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滿前腳剛到廟里,上官燼后腳就到了,她看著空手而來的上官燼,“燒餅呢?”
上官燼耳根悄悄泛紅,“銀子都在你那兒。”
他也是走到燒餅攤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最后半塊碎銀被江小滿給拿走了。
上官義三人何曾見過大哥這副模樣,肩膀忍不住抖了抖,偷偷捂嘴笑出聲。
上官燼橫眉掃過,三人立馬噤聲,原本圍在他腳邊扯著褲腿要他抱的三個小家伙,也嚇得趕緊松開手,乖乖站好,眼睛瞪得滾圓,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江小滿見狀,笑著對三小只招招手,拍了拍竹籃,“來,大嫂帶了米面,咱們做餅子吃。”
她瞥見上官義投來的可憐眼神,像只被淋雨的小狗,忍不住彎了彎唇,“阿燼,可不能對孩子動手動腳。”
上官燼剛抬起右腳,準備踹向上官義的小腿肚子,聽到江小滿這話,尷尬地收回來,沉聲道,“看在你們大嫂面上,去土地公面前罰站。”
上官義三人如蒙大赦,拔腿就往土地公像前跑,路過江小滿身側時,齊齊紅了臉,小聲道,“謝謝大嫂!”
江小滿聽廟祝說,孩子們已經餓了兩三天,她想著熬點粥,配上蔥油雞蛋餅,即能填飽肚子,也好消化。
她在面粉里磕了兩個雞蛋,攪了兩下,瞥見灶邊幫忙添柴的小家伙,餓得兩頰都陷下去了,咬了咬牙,又從竹籃里摸出兩個雞蛋打進去,她能做的不多,讓孩子們吃頓飽飯,總還是可以的。
上官義三人在土地公像前站得筆直,耳朵卻都朝著灶臺方向,鼻尖縈繞的蔥香,勾得他們肚子咕咕直叫。
“什么味道,這么香?”上官勇嗅著空氣里飄來的蔥香味,喉結滾了滾,嘴角的口水差點滴到了衣襟上。
他忐忑地拽了拽上官義的袖子,小聲問,“阿義,大哥……還有嫂子,會給咱們飯吃嗎?”
“不知道。”上官義咽了咽口水,眼睛卻直勾勾盯著灶臺的方向,“也不知道嫂子做啥好吃的。”
江小滿將攤好的雞蛋餅放在木碗里,揚聲招呼著,“孩子們,吃飯嘍!”
上官燼跟在她身后,將熬好的米粥端上桌。
江小滿見上官義三人昂著脖子往這看,但人卻還在土地公像前站著,伸手想拽上官燼衣袖提醒她,誰曾想,撲了個空。
她杏眸透疑,望著向后退了半步的上官燼,巴巴眨眼,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上官燼轉身,忽略著她探究的眼神,對著上官義三人道,“還不滾過來吃飯,吃完繼續罰站!”
“得令!”上官義三人立馬躥到桌前,手都沒洗就伸向木碗里拿雞蛋餅,江小滿毫不客氣地拿竹筷打向他們手背,“洗手去!”
“是!大嫂!”
“阿燼,你這媳婦手藝真好!”廟祝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蛋餅,蔥花的香氣在嘴里面流轉,他眼睛都亮了,“這餅子比街口燒餅強多了!軟乎乎的帶點嚼勁,蔥香直往鼻子里鉆,越吃越香!”
洗完手回來的上官義抓起一塊雞蛋餅就往嘴里送,“大嫂,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餅子!”
上官勇點頭應和著,“比王嫂子做的好吃多了。”
他話剛說完,上官義直接朝著他后腦勺來了下,“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
江小滿皺眉,這“王嫂子”又是誰?聽上官勇的語氣,倒像是個和上官燼常打交道的人,里頭怕是藏著什么事。
但當著一干老小的面,她沒立馬開口問。
她抬頭看了眼天色,見太陽已經斜斜地掛在西側,開口道,“咱們出來大半天了,婆母怕是等急了。”
她和上官燼用完早膳沒多久便出門了,現在都快傍晚,再不回去,上官夫人定要牽掛。
她從荷包里摸出那半角銀子,正是之前上官燼想買喜餅被她攔住的那塊,她指尖捏著銀子,“阿燼,這個還你。”
上官燼眸底閃過一絲錯愕,心中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眼前的江小滿絕對與上一世的江小滿不是同一人。
上一世,江小滿知曉他與土地廟這些孤兒有聯系后,第一時間便想將孩子們賣給人牙子換錢。
甚至還逼著他與他們斷絕往來,半文錢都不肯讓他花在孩子們身上。
她怎會主動拿銀子給他呢?
“你可知這銀子給我,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什么破比方。”江小滿心中雖有不舍,但讓她眼睜睜的瞧著這些孩子餓死,她做不到,“銀子本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上官燼五指慢慢合攏,那雙淡漠疏離的黑瞳里,竟漫上點點暖意,像冰川被融化了一個角落,“你再等我一會,我交待他們幾句-->>。”
江小滿將買來的米面、雞蛋都留給廟祝了,回去的路上,她又尋了攤子買了些。
“咦?”江小滿買完雞蛋才發現,這地方的雞蛋竟有差價。
她中午在街市上買的雞蛋兩文錢一枚,還不帶講價的,現在只要一文錢一枚,買十枚,那嬸娘還多送她一枚,要不是窮的叮當響,她真想把一整筐雞蛋都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