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襪子巷卻又如同陷入了凜冬之中,寒冷徹骨。
這種忽然之間的寒冷,仿佛能夠由身體觸及至心靈,令人不禁心生惶恐。
葉響注意到,甚至就連此前還在暴動著的玄陽蟲觸須,都是不自覺地打起抖來。
隨著玄陽蟲的顫抖,葉響看見觸須之上甚至凝出了黑藍色的冰晶,
在這股恐怖寒意的逼迫下,
玄陽蟲總算是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中”的死不成,
縮回了葉響的袖間,再度變回了手臂的模樣。
咳咳――
被玄陽蟲放下后,
死不成無力地垂落在地,劇烈咳嗽起來。
他的每一口咳嗽,都摻雜著一坨坨血肉碎塊。
此時此刻,死不成渾身上下的筋骨,都是被玄陽蟲的觸須徹底碾碎。
不過隨著玄陽蟲觸須褪去,他身后的那道虛影,也是再度凝實了起來。
在那道虛影的“照料”之下,死不成很快就能恢復原狀,即使這或許并非他所愿。
與此同時,隨著這股徹骨的寒意徹底侵染襪子巷,阿福忽地將身子繃直了起來。
在他身后,那些原本混混打扮的混混們,也是紛紛列起了整齊劃一的長隊。
包括阿福在內,巷子里足足八十余號人,
此時竟是紛紛朝著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跪拜下來,悍然叩首。
哪怕是做著叩首這般動作,那些人的臉上也是寫滿了堅毅,完全不似此前葉響印象中的躁動輕佻。
仿佛在那一瞬之間,他們便是褪下了身上的偽裝,成為了征戰沙場多年的將士。
從地上緩緩爬起,死不成身上的傷勢再度一掃而空,他有些失望地嘆道。
“得,看來今天我又是死不成了。”
與此同時,在那道受著八十余人跪拜的巷道間,葉響看見了一道巨大的事物。
那是一架巨大到幾乎能夠撐滿整個巷道的轎椅,
八位身形健碩的壯漢,此時正吃力地馱著那架轎椅,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
而在那巨大的轎椅之上,此時正癱坐著一大一小,兩坨巨大的“肉團”。
其實那兩道“肉團”,便是坐在轎椅上方人的腦袋和肚子。
明明是夏季,那人卻是將自己整個裹在了一件厚重的紅色棉服中。
之所以將對方的腦袋、肚子稱為“肉團”,
是因為在葉響的視角下,對方癱坐在高高的轎椅上,
他便只能看見格外突起的這兩團“肉團”了。
“肉團”不僅生得肥胖,身上還有許多因為年邁而松弛下墜的皮膚褶皺。
他整個人坐在轎椅上,身上的那些肥肉厚皮,卻是如同淤泥般從臉上掛了下來。
“肉團”艱難地撐開了雙眼,
擺了擺能有葉響三個腦袋大小的巨掌,用有些不男不女的陰柔聲音說道。
“阿福,
你們都先起來吧,
我早已不是將軍,
你們也早已不是我的部下,
不必對我行如此大禮。”
每說完一句話,那肉團的喉嚨中都是要傳來一陣粗重的呼吸聲,顯得上氣不接下氣。
聽到“肉團”的吩咐,阿福卻是與身后的那群人一道搖起了頭。
“將軍只要還在長安一日,我們便永遠都是將軍的兵卒。”
說著,阿福便是率先拱手,領著身后那些混混們一起喊道。
“屬下拜見,凍死鬼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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