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gas先生舉辦的高端酒會上,??薛裴遇到了江珊雯。
她今晚打扮得很精致，一襲露背長裙腰間點綴著碎鉆,??黑發(fā)紅唇,??分外明艷動人。
宴會廳里，她正坐在沙發(fā)上品酒。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在她右手邊，是一位高大英俊的法國男人，西裝革履,??留著卷曲的長發(fā),??頗有藝術(shù)家的氣質(zhì),??和她很是般配。
三人迎面碰上的時候,??薛裴倒沒有任何尷尬,??禮貌展露了笑意當(dāng)是打了招呼，他無意與他們攀談。不過江珊雯當(dāng)下就松開了男伴的手,??在法國男人耳邊不知說了句什么，笑著朝薛裴走了過來。
“聊聊？”
走近，江珊雯主動和他碰了碰杯,??展露笑意。
薛裴望向不遠(yuǎn)處的男人,??薄唇彎了彎：“似乎不太方便。”
“昨天剛認(rèn)識的，一位巴黎的設(shè)計師，不太熟,??只是剛好在門口遇到了。”
江珊雯主動向薛裴解釋，不過看薛裴淡然的神色，似乎也不在意她說了什么。她神色黯然了些，但仍舊沒有被他的冷淡擊退,??像是早已習(xí)慣。
她裝作開玩笑：“你什么時候?qū)ξ疫@么抗拒了,??我們也半年沒見了,??連敘敘舊都不愿意么。”
江珊雯這么說,??薛裴也不便再拒絕，他看了眼腕表，宴會還沒正式開始，他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在一旁的沙發(fā)坐下，薛裴抿了口紅酒，這么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格外賞心悅目，舉手投足間散發(fā)出優(yōu)雅又迷人的魅力。
江珊雯有半年多時間沒再見到他，這一見，舊日那些心動的情緒倒是像紅酒一樣在心尖搖曳。
她時常在想，在年少的時候能和薛裴這樣的人談過一場戀愛，大抵也算是一種圓滿。
和薛裴分手后，她談過很多任男朋友，但沒有一個人能讓她這樣念念不忘。此后她交往的每一任男朋友，她總會不自覺地拿來和薛裴比較，她總會想如果是薛裴，肯定不會這樣做，不會說那些不尊重女性的話，不會犯那些低級錯誤，不會做那些沒腦子的蠢事，不會腦子里只剩下性而。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想，這輩子她再也遇不到那樣的人，光是站在那就能讓她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一整天，被他注視的每一個眼神，都讓她心動不已，難以忘懷。
“你說，巴黎就這么點地方，我們這半年來竟然一直都遇不到，是不是很奇怪？”
薛裴不置可否，問道：“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江珊雯故作遺憾地說：“看來你都沒留意我朋友圈，我來得可比你早，二月份那會我就調(diào)過來了，一直沒離開過。”
薛裴望向外面的夜色：“來法國后，很少用國內(nèi)的社交軟件了。”
“真的？我怎么不相信呢，”江珊雯佯裝開玩笑，右手支著下巴望向他，“那你平時和家里人怎么聯(lián)系？朱依依沒找你么？”
“和她很少聯(lián)系了。”
薛裴聲音低沉了不少。
他說得淡然，江珊雯倒有些意外。
“為什么？”
“很多事情都沒有為什么。”
“不會是因為她交男朋友的原因吧。”江珊雯挑眉，有點像是在看熱鬧。
遲疑了兩秒，薛裴不知怎么勾了勾唇，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或許是吧。”
江珊雯說話直來直去，一點也沒避諱：“說實話，我很意外，我以前總覺得她會一直這么喜歡你下去呢，我想著大概要到你結(jié)婚那天，她才能釋懷那十年的感情，現(xiàn)在看來，是我想錯了……不過也是，都十年了，足夠一個人死心一百回、一千回了，何況她這才是第一回。等到下次見面，我得當(dāng)面恭喜她才行。”
薛裴輕笑了聲，沒說話。
修長的手指握緊了杯身，泛起青筋的指節(jié)昭示著情緒的變化，可偏偏眼底還是那漠不關(guān)心的模樣。
江珊雯沒留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往下說道：“我看她朋友圈，她和她男朋友還挺甜蜜的，前不久好像還一起領(lǐng)養(yǎng)了小動物。”
薛裴笑著抿了口紅酒：“是么，沒太留意。”
江珊雯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異樣來，可他始終云淡風(fēng)輕，無論她說什么，薛裴好像始終都是興致缺缺的模樣。
沒多久，宴會正式開始，薛裴被主辦方邀請前往主會場，走之前，江珊雯忽然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薛裴低頭看了眼，是熟悉的名字――周永強(qiáng)，是他高中時候的數(shù)學(xué)老師。
薛裴疑惑：“你怎么會有周老師的名片？”
“前幾天我在街上碰見他了，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了法國，在rue??capron經(jīng)營一家書店，沒想到這么多年了，他還能認(rèn)
出我來，我和他說你也在法國后，他就給了我一張名片，想來，他大概以為我們還在一起，想讓我轉(zhuǎn)交給你。”
薛裴收下那張名片，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鋪墊和遲疑，起身對她說了句。
“抱歉，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江珊雯甚至沒來得及和他說句再見，他的背影就消失在門口。
薛裴走了好一陣，江珊雯坐在沙發(fā)上獨自喝完那杯紅酒，她喝得有些醉了，沒等宴會結(jié)束就提前離開，搖搖晃晃地走到車庫，剛才的法國男人還在車?yán)锏人?
“結(jié)束了？”男人湊近聞了聞她身上的酒味，眉頭皺了皺，關(guān)切地說：“??chloe，你今天喝得有點多了，看來你們剛才聊得并不算愉快。”
江珊雯降下車窗，想透透氣，說話有氣無力的。
“開車吧，今晚去我的公寓。”
男人還在往下追問：“你這么失落，難道是因為剛才那個中國男人？”
江珊雯點了根煙，頭發(fā)隨著動作掉落在肩頸，火光映照著她美麗的臉，有種文藝電影般的頹廢感，她默不作聲地抽完那根煙，才低聲笑了笑，算是默認(rèn)。
“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江珊雯懶懶地抬眼，醉眼朦朧望向他：“如果我說是舊情人，你會生氣嗎？”
“不會，”法國男人笑了笑，俯身幫她系好安全帶，“因為他看起來對你沒什么興趣。”
江珊雯聽到這話，也不覺得生氣，反倒笑了笑。
連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只有她還看不清真相。
―
將近十點，宴會結(jié)束。
從熱鬧中抽身的薛裴斂住了眉眼間的笑意，整個人都顯得冷清了不少，他身上沾著淡淡的酒氣，許是有些醉了，走路有些搖晃，一旁的侍應(yīng)要過來扶他，他擺了擺手。
助理小莫一見薛裴走過來，立刻下車給他打開車門，問道：“薛總，今晚這么快結(jié)束了？我還以為要到十二點呢。”
“嗯。”
“那我們現(xiàn)在回公寓還是去公司？”
薛裴望向窗外這座流光溢彩的城，來了半年，他依舊沒能在這里獲得任何歸屬感。
“回公寓吧。”他說。
“好嘞。”
小莫打轉(zhuǎn)方向盤，汽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馬路上，車廂內(nèi)流淌著舒緩的音樂，薛裴靠在后座閉上眼睛，原想休憩一會，但想到的是一張熟悉的、生動的臉。
在這個安靜的夜晚，他又想起了朱依依。
無由來的、沒有任何預(yù)兆地，他又陷入了一種煩悶、無法紓解的情緒當(dāng)中。
其實剛才他對江珊雯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