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依依身上還系著圍裙,??頭發隨意扎在腦后,幾縷發絲垂在臉頰兩側,看起來有些亂糟糟的,??她大概是剛從廚房出來,??袖子半挽卡在臂彎,手上濕噠噠的,還在往下滴著水。
陳宴理疑惑地望向她,??以及她身后突然被關上的門。
“怎么了嗎?”
一時有些難以啟齒。
尤其她看到陳宴理手上還捧著一束花,是淡雅的小蒼蘭,花瓣上沾著晶瑩的水珠。
“我爸媽今天來看我,所以――”朱依依說話聲越來越小,“所以,我說我出來取快遞。”
陳宴理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低聲笑道:“原來我成快遞員了。”
“我隨口胡謅的。”
朱依依以為他會生氣,正想著要怎么和他解釋,沒想到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整齊的方巾,那雙修長又漂亮的手覆在她的手臂上,??溫柔地擦拭上面的水珠,末了又幫她把袖子拉下來。
現在室外的溫度接近零下,??她身上穿的家居服很單薄,??他擔心她會被凍到。
朱依依這么多年極少被人這樣認真、細致地對待,眼圈竟然紅了紅。
連她都覺得眼前這個人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
望著他手里的花,??朱依依猶豫了一陣:“這花――”
知道她現在不方便拿,??陳宴理笑著說道:“這束花,我先替你保管。”
“好。”
朱依依住的地方在四樓,??她換了雙鞋子先送他下樓,??順帶去驛站取快遞。
兩人沿著樓梯往下走,??陳宴理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問她:“薛裴也在嗎?”
朱依依愣了愣,腳步放緩。
他是怎么知道的?
“剛才在門口,我好像看到他的鞋了。”
朱依依如實回答道:“他送我爸媽過來的,我爸媽第一次來北城不知道我的具體住址,所以就聯系了他。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
“沒關系,那我下次再過來。”
語氣里隱約聽出了委屈與低落。
他只是這樣說了一句,朱依依都覺得心里酸酸脹脹的。本來說好她今天請他吃飯的,現在連門都不讓他進,尤其薛裴還在里面,難免讓人多想。
走到樓道口,她伸手環住他的后背,臉頰貼在他緊實的胸膛,靠得那樣近,似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對不起。”她小聲說著。
這個溫暖的擁抱讓所有的失落都隨之消散,心臟好像一下被填滿,陳宴理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這有什么可對不起的。”
說罷,又將她抱緊了些,“以后不要輕易給別人道歉,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
朱依依乖巧地應著,她就這樣抱著他,心里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幸福。
臨走前,朱依依和他揮手告別。
陳宴理卻想想起了什么,煞有其事地對她說:“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
“這幾天不可以和薛裴單獨呆在一起。”
他緩緩補充了后半句,“我會吃醋。”
――
朱依依到樓下便利店買了醬油和調味料,順帶去驛站取了這幾天的快遞。
手上拿著滿滿當當的東西,朱依依抱著快遞走進門時,吳秀珍瞧見她回來了,問她:“快遞不是送上樓的嗎,你怎么去了這么久?”
謊話張口就來。
朱依依自然地回道:“我想起家里沒醬油了,就下樓去買了瓶醬油,還買了點別的東西。”
“哦。”吳秀珍不疑有他,接過她手里的購物袋,忽然瞥到她的臉,“那你臉怎么紅紅的,過敏了?”
坐在沙發上的薛裴也抬眼望了過去,瞧見她臉上露出類似少女羞澀的情態,眼神頓時變得幽深。
這么明顯嗎?
朱依依摸了摸臉頰,隨口說道:“可能是外面太冷了,被凍到了,一會就好了。”
說完她怕露餡,轉身就進了廚房。
好一陣,薛裴仍覺得有些不對,起身走到窗口往外看。
樓下什么人
也沒有,只有鋪天蓋地的積雪和一臺黑色的轎車。
廚房里。
朱依依正在洗菜,想起剛才那個擁抱,心里仍是甜滋滋的,就像冰塊加進了可樂里,甜得冒泡。
近來每次見面結束,她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些親密的細節,然后傻笑。
她這會正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曲,薛裴就是在這會走了進來。
聽到腳步聲,朱依依回頭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停止了自我放飛式的走調哼唱。
“怎么了?”她問。
她以為是吳秀珍要找她。
薛裴:“我過來幫忙。”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朱依依說得誠懇,“也沒什么需要幫忙的,快弄好了。”
她這么說著,但薛裴仍舊沒出去,就在旁邊站著看她,被他盯著心里發毛,朱依依最后沒了辦法,只好讓他來洗菜,她走到旁邊的料理臺切胡蘿卜絲。
兩人這樣安靜地呆在一個空間里,對薛裴來說已是難得。
跨年那天,他曾給她發過短信,但她沒有回復,他給她送的禮物,至今仍沒有簽收。
自港城見面后,她沒有再和她說過只片語。
后來他想,關心則亂,他這段時間一直用錯了方法。
他了解她的性格,他逼得越緊,她越是反感。或許他該慢慢來,他應該再回到以前她愛慕的那個謙和有禮的薛裴,而不是一個急于求愛的瘋子。
從今天來看,他的想法是對的。
她果然對他態度緩和了許多。
他一邊洗著蔬菜,一邊問她:“聽阿姨說你最近升職了?”
“是。”
“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聽你提起?”
“就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