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沒有任何邏輯的爭吵過后,朱依依轉身跑了上樓,怒氣沖沖的,樓道里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薛裴在太陽底下曬著,額前的碎發被汗浸濕。
他仰頭望著朱依依房間的方向。
他不明白,她為什么非要和那個井嘉陽走那么近,現在還為了他對自己發脾氣。
那人有什么好的。
草稿紙用力地揉成一團,薛裴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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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上一次還只是生悶氣,這一次他們徹底進入了冷戰模式。
朱依依一見到薛裴,寧愿繞遠路,也要躲開他,每天出門前,她都要趴在窗口觀察一陣,確定薛裴不在樓下,她再出門。
但一味地躲是沒有用的。
他們的座位就在旁邊,每天早不見晚見的,薛裴像是故意挑事一樣,一會找她借筆,一會又找她借尺子的,后來更離譜,考試連草稿紙都不帶了,讓她撕給他幾張。
沒事找事。
朱依依實在氣不過,也不想和薛裴說話。
這天放學,她騎自行車去附近的文具店里買了一套文具大禮包,圓珠筆、鉛筆、三角尺、圓規等一應俱全。
第二天她一來到教室就放在薛裴桌面上,薛
裴不明所以,抬頭看她。
“送你的文具大禮包,別老是問我借了。”
薛裴輕笑了聲:“這么好?特意給我買的?”
井嘉陽疑惑地回過頭看他們,薛裴還朝他挑了挑眉。
“對啊,特意給你買的。”
朱依依在“特意”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這玩意花了她20塊錢,她一周的零花錢才15塊錢,相當于透支了下周三分之一的零花錢。
想到這,她就心痛。
朱依依不是什么心胸開闊的人,課間回座位,她看見薛裴穿著白色的球鞋,走過去時她裝作不小心踩了下他的腳。
白色的球鞋鞋面多了一個大大的鞋印。
薛裴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瞧見她眼底促狹的笑意,明白過來她這是故意的。
薛裴沒好氣地笑了笑。
上課鈴響,老師走進教室,布置了兩道練習題。
朱依依正埋頭解題,忽然薛裴給她扔了張字條。
怕被老師發現,她把紙條放到一旁,等老師轉過身,她才打開。
上面寫著:報復心真強。
過了一會,朱依依把字條扔回給他。
薛裴迫不及待地打開。
她在紙上畫了好幾個火柴人,其中一個躺在地上,另外幾個正在揍他。
躺在地上的火柴人嘴角邊畫了道紅色的波浪線,大概是指被揍得吐了血的意思。
薛裴在課堂上忍不住笑了出聲。
依依真可愛,他想。
――
就這么過去了兩周,朱依依迎來了暑假第一個噩耗。
屋漏偏逢連夜雨,吳秀珍和朱建興要去外地旅行,順道回老家一趟,所以把她和朱遠庭扔給了薛裴爸媽照顧。
朱依依堅持可以一個人在家里住,不用麻煩薛阿姨,但吳秀珍堅決不同意讓他們兩個半大的孩子呆在這里。自家女兒做事那么粗心,吳秀珍實在放心不下來,在外旅行肯定也天天惦念著,還不如讓薛裴媽媽幫忙看著點。
執拗不過,最后的結果就是她帶著朱遠庭,朱遠庭帶著兩袋衣服,敲響了薛裴家的門。
是薛裴來開的門。
薛裴比朱依依高了一大截,她聽見他清亮的聲音出現在頭頂。
“來了?”
他聲音里帶著笑。
朱依依避開他的目光,沒和他打招呼,從他旁邊走進門,嘴甜地向薛阿姨和薛叔叔問好。
薛裴也不在意,還有一個暑假的時間,他們肯定會變得像以前一樣。
他有這樣的信心。
只是傍晚,他打完球從外面回來,發現朱依依正在客廳打著電話。
薛裴仰頭喝著礦泉水,順帶聽了兩分鐘她的電話內容。
然后,他今天的好心情就到此為止。
沒聽錯的話,她正在給那個井嘉陽打電話問數學題。
經過時,他板著臉,陰陽怪氣地說了句:“他什么都不懂,問他也是浪費話費。”
朱依依捂住了電話聽筒,擔心被對方聽見。
薛裴瞧她緊張的模樣,心情更是煩悶,轉身進了書房。
籃球拍打地板,薛裴越拍越用力,最后往角落一扔,籃球滾落在地上。
他沒有去撿,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沒一會,他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他知道是朱依依。
薛裴期望中的事情沒有發生,朱依依走到他身后,往他桌面上放了三張一塊錢的紙幣,還有一張五毛錢。
一共是三塊五。
她說:“外面的電話亭一分鐘五毛錢,我剛才打了三分鐘,也就是一塊五。”
薛裴看著桌面上放著的那幾張零錢,臉上一片陰翳。
他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又聽見她說:“還有剩下的兩塊錢,晚上再打。”
薛裴手里的鉛筆快被他折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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