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作鎮定地坐回椅子上,擺出一副師君的架子:“不知馬將軍派閣下前-->>來,所為何事?”
龐德朗聲道:“我家主公聽聞郭獨射小兒,巧取荊州,又用奸計奪了益州,
如今更是氣焰囂張,意圖染指師君的漢中基業!
郭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他能吞益州,明日便能吞漢中,后日,便是我西涼危矣!”
“我家主公常,唇亡則齒寒!他絕不坐視郭賊坐大,威脅西北!
故此,特遣我前來,與師君商議結盟大事!”
“我家主公愿親率五萬鐵騎,從西面出兵,直擊郭賊側翼!
師君只需在陽平關正面牽制其主力。
待我們兩面夾擊,大破江東軍,那富庶的益州,便是我兩家平分!”
“屆時,師君坐擁巴、蜀、漢中之地,成一方霸業!豈不比困守這彈丸之地,受人鳥氣要強上百倍!”
龐德的話,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敲在了張魯的心坎上。
平分益州!
一方霸業!
這四個字,像是有魔力一般,讓張魯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身穿王袍,接受巴蜀百官朝拜的景象!
郭獨射那封信帶來的屈辱,瞬間被這巨大的誘惑沖得無影無蹤!
“好!好!好!”張魯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激動得滿臉放光,“馬將軍深明大義,真乃當世英雄!
我張魯愿與馬將軍結為兄弟,共討國賊!”
“師君,三思啊!”閻圃終于忍不住了,再次出聲,聲音里帶著一絲絕望,“龐德身份可疑,其更不可信!
郭獨射大軍壓境,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還許下平分益州這等空頭宏愿!這分明就是郭獨射的誘敵之計啊!”
“住口!”張魯此刻已經被沖昏了頭腦,哪里還聽得進半句逆耳忠。
他猛地回頭,怒視著閻圃,眼中布滿血絲。
“閻圃!你是被郭獨射嚇破了膽嗎?”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我漢中十萬教眾,上下一心!陽平關天險,固若金湯!如今更有西涼五萬鐵騎為援!兵強馬壯,何懼那江東水軍?”
“難道要我像劉璋那個廢物一樣,不發一矢,就開城投降,任由那郭獨舍騎在頭上拉屎撒尿嗎?”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聲嘶力竭地咆哮:“我張魯!是五斗米教的師君!
是漢中的主宰!不是他郭獨射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郭獨射那狂傲的聲音仿佛又在張魯耳邊響起,不斷刺激著他那根脆弱的神經。
他不能輸!更不能不戰而降!
閻圃看著狀若瘋狂的張魯,嘴唇翕動,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知道,完了。師君已經被那虛無縹緲的“霸業”和被踐踏的“尊嚴”徹底綁架,再也拉不回來了。
龐德看著這一幕,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但臉上依舊是那副剛直的表情。
張魯深吸一口氣,轉向龐德,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熱情的笑容:“龐將軍,讓你見笑了。
請你速速回報馬將軍,就說我漢中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只等他的大軍一到,我們便立刻內外夾擊,給郭獨射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好!”龐德抱拳,“我即刻返回!我家主公說了,三日之內,必讓師君在陽平關外,看到我西涼的戰旗!”
說完,他轉身便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看著龐德離去的背影,張魯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他大手一揮,意氣風發。
“傳我將令!全軍備戰!三日之后,隨我與馬將軍,共破強敵!”
“吼!”堂下,張衛、楊昂等一眾武將齊聲應諾,聲震屋瓦。
只有閻圃,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面如死灰。
他仿佛已經看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南鄭的上空,悄然收緊。而他們所有人,都是網中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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