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您何苦……”
宋氏搖搖頭,打斷她的話,語氣平靜無波。
“我如色衰愛弛,承寵的機(jī)會微乎其微。
崔格格年輕,模樣也好,性子看著也老實(shí)、嬌俏可愛。
若是她能得爺幾分眷顧,早日有個一兒半女,于她、于這梅花苑,都是好事。
去吧,莫誤了時辰。”
宋氏這話說得通透,卻也透著深深的無奈。
翠韻不敢再多,只是心里暗暗嘀咕,若崔格格有孕,她年歲小,生產(chǎn)時若是……
那孩子……
翠韻猛地打了個寒顫,趕緊“呸呸”兩聲,覺得自已想法太過陰暗,她家格格素來和善,才會一直被李側(cè)福晉欺,斷不會如此。
她快步朝膳房去了。
晚膳時分,胤禛準(zhǔn)時來到梅花苑。
果然,在宋氏的正屋里,見到了精心打扮過的崔格格。
宋氏熱情相迎,語間頗有些當(dāng)年剛進(jìn)府時的溫婉活絡(luò),不著痕跡地將崔格格引到他面前。
看到桌上幾道頗為熟悉的菜時,胤禛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但并未多。
辣子雞、水煮魚、孜然牛肉、折耳根炒臘肉、洋芋粑這幾道菜,他經(jīng)常在姜氏那里見到。
想必宋氏以為他如今愛吃這些!
其實(shí),這些都是姜氏喜歡吃的,她從不迎合他口味。
整頓飯,宋氏十分殷勤,不斷勸菜,也鼓勵著崔格格為胤禛布菜。
崔格格紅著臉,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兩根折耳根放到胤禛碟中,見他雖皺眉卻用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入府有些日子了,若是在年側(cè)福晉進(jìn)門前還不能承寵,只怕日后在這府里更是艱難。
這幾日,她使錢想吃四爺生辰那天姜庶福晉做的那個蛋糕,結(jié)果,三兩銀,膳房都推三阻四不給做,硬要五兩。
她入府也才帶了兩千兩,就這,還是她阿瑪額娘背著家里嫂子,把家里現(xiàn)銀都給了她。
五兩太貴了,吃不起!
聽說,這府里唯獨(dú)姜庶福晉因太能吃,吃食不走分例,膳房點(diǎn)菜從不用出銀子。
若是她得了爺?shù)膶檺郏院笫遣皇屈c(diǎn)菜也不用出銀子了,崔氏單純的想。
用罷晚膳,宋氏便以身子有些乏了為由,溫婉地請胤禛去西廂歇息,讓崔氏伺候。
胤禛沒有拒絕。
新人入府,按規(guī)矩他遲早要臨幸。
若遲遲不去,不僅崔氏在府中難以立足,怕是宮里的德妃娘娘知道了,又要召福晉去“說話”了。
且因?yàn)槔习司芙^側(cè)福晉的事,皇阿瑪近日,最是見不得后院獨(dú)寵之事!
隆科多因獨(dú)寵妾室李四,都被皇阿瑪叫進(jìn)宮訓(xùn)斥,還打了板子。
若不是佟妃和佟國維求情,那妾室李四怕早已經(jīng)身首異處。
老八以為他拒絕皇阿瑪,既討好了郭絡(luò)羅氏,也讓安親王府看到他的決心,實(shí)則,他本末倒置,失了圣心。
胤禛對于那個位置更加勢在必得,也更加的小心。
有的事,現(xiàn)在做不得,以后......未必!
西廂房內(nèi),紅燭高照。
崔格格羞怯萬分地伺候胤禛更衣,手指微微發(fā)顫。
胤禛垂眸,看著她生疏的動作,心中卻莫名升起一絲不適與疏離。
這一年多,他宿在姜氏那里的時候最多。
在那里,姜氏從不會這般小心翼翼地伺候他更衣,還會指揮他給她更衣、撓背,他宿在她那里時,吹滅燭火仿佛成了他的差事。
起初他覺得不可思議、不適應(yīng),久了竟也習(xí)慣了。
胤禛宿在其他院時,基本都是叫一次水,且一次大概就是一刻鐘!
進(jìn)寶聽到叫水時,一時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心里下意識想,怎么那么快!
后來想起,這不是在那個祖宗那里,才趕緊帶人進(jìn)去伺候。
清理過后,胤禛背對著崔格格躺下,閉上了眼睛。
崔格格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拉過另外一床被子躺下,臉頰依舊滾燙,心跳如鼓。
她記著宋氏的叮囑,說四爺慣常寅時起身讀書練字,萬萬不可睡沉誤了時辰,便強(qiáng)撐著精神,不敢真正入睡。
夜?jié)u深,一室寂靜。
胤禛背脊挺直,呼吸平穩(wěn),似乎已然入睡。
只有他自已知道,腦海中閃過的是姜氏那張時而溫怒,時而嫌棄,時而大笑,時而嬌媚的樣子。
他習(xí)慣她睡覺時偶爾打著小呼嚕。
習(xí)慣她不拘一格且豪邁的睡姿。
天氣冷時把他當(dāng)暖爐,熱了又把他推開,搶被子更是常事。
都不合規(guī)矩,卻讓他異常覺得有生氣。
只是,他想她,而她,怕是夢里都沒他,氣人!
姜瑤確實(shí)沒想胤禛,應(yīng)該說沒事,她基本不會想起他。
她正想著,幾個姐姐進(jìn)京的時間,她爹娘說,二姐的婆婆、三姐的公公身體都出現(xiàn)了問題。
大姐家趙安媳婦有身孕,今年她們必定不會進(jìn)京過年,三個姐姐說,那她們就趁下雪前,清閑的這些日子提前聚聚。
若是下雪,怕是再見就得等明年了。
剛好,她娘說,算算日子,沒多少天了,她和弘晙趕得上。
那她給他們準(zhǔn)備的東西,也得提前讓他們帶回去,省得過年下雪,送的人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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