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進西廂房,雪粒打在窗欞上沙沙作響。
蕭弈站在窗邊,望著官道與遠山,隨時留意天色,一個個“人犯”被單獨帶進來,如同在提審。
“你不必動手,到時在屋中照顧婦孺即可。”
“好。”花秾想了想,還是問道:“全都殺?是否我試著勸降……”
蕭弈搖頭,道:“再多人,我就管不好了。眼下這四人是挑選過的,聽話。這是我的能力問題,但我答應你,不濫殺。”
花秾倒也不迂腐,道:“我看得出來,郎君有仁心,往后當能管好更多人。”
“去吧,保護好他們。”
花秾被帶出去。
很快,郭馨被帶了進來。
她背過雙手,站在那看著蕭弈,微微偏頭,道:“蠻威風嘛,變成軍將了。”
“你家人被捉之事,沒告訴展昭?”
“沒,怕他沖動。”
那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下來。
蕭弈問道:“你劍術如何?”
“還不錯。”
“弩呢?會用嗎?”
“當然。”
“這個也給你。”
蕭弈把手弩與箭囊也遞了過去,郭馨接過,湊到窗邊研究起來。
“到時你在二樓守住樓梯,不論如何都別下來。若有人往上沖,莫猶豫,射殺,做得到嗎?”
“放心,我可是將門女。”
“去吧,讓他們帶展昭來。”
“哦。”
郭馨轉(zhuǎn)身要走,又回眸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道:“你腿上的傷如何了?”
“一點皮外傷,不礙事了。”
“那,你一會小心些。”
“好。”
等五花大綁的郭信被推進來,蕭弈先是提醒道:“說話小聲些。”
“嗯嗯嗯。”郭信連忙點頭。
蕭弈拿出他嘴里的破布。
“你知道阿娘他們?nèi)绾瘟藛幔俊?
“不知,可能穆功就是追著他們來的。”
“怪不得。”郭信道:“說吧,怎么宰他們?”
“別急。”
蕭弈拿了把刀遞給他,又把門外四人都喚進來。
“等天黑透、官道上沒有行人了再動手,到時他們也該喝到七八分醉,范巳,你拿著弓箭在二樓,假裝看守人犯,之后在欄桿處射箭掠陣;展昭,等動手后再下來。”
“好。”
“鐵牙、呂酉、韋良,到時一起下去與他們喝酒攀談。先關門,院門、大堂門、后門全閂了,走脫一個活口,都可能害了你們在開封的家小。如此,若戰(zhàn)斗不利,我們就上樓梯。我先殺穆功,他一死,你們立即動手。明白了?”
“明白。”
“都別緊張,按計劃來,我們?nèi)松伲贾葯C,他們醉了,反應慢,爭取別有傷亡。”
“是。”
“時間還早,先休息。”
說罷,蕭弈坐到榻上,閉目養(yǎng)神。
只聽張滿屯招呼旁人道:“有要屙屎屙尿的趕緊屙了,莫到時誤事……”
等蕭弈再睜眼,天已經(jīng)黑了,樓下喧鬧聲、劃拳聲愈吵鬧。
“整備好武器。”
“準備好了,都頭。”
蕭弈起身,插好刀,把匕首藏在左邊臂鞲,往外走去。
張滿屯眼中兇光畢露,呂酉、韋良舔了舔嘴唇,紛紛跟上。
四人走下樓。
正堂里,龍捷衛(wèi)的人正在喝酒吃肉,大部分都已把盔甲卸了,武器或丟在條凳上,或架在墻角。
兩個驛卒來回端菜,胖驛丞則殷勤地倒酒,卻有些愁眉苦臉。
但,前后門各有一人披甲執(zhí)刀地站著,滴酒未沾。
蕭弈暗自皺眉,遂向呂酉使了個眼色,讓他灌醉守后門之人,之后,抬頭看了范巳一眼,示意他射殺前門守衛(wèi)。
龍捷衛(wèi)分兩桌坐下,一桌坐著包括穆功在內(nèi)的四個,另一桌圍站著七人,大半人已醉得不成樣子。
關門。
蕭弈與張滿屯、韋良對視一眼,他去了穆功那一桌,兩人則去了另一桌。
“蕭副都頭來了。”
穆功喝得面紅耳赤,端起一杯酒,道:“哥哥我啊,還得多謝你的招待,哈哈哈。”
“無妨,不是掏我的腰包。”
“哈哈哈,你們控鶴衛(wèi)就是油水多。”
蕭弈笑了笑,壓低聲音,伸手入懷,道:“穆兄,你不是想看密詔嗎?”
“哦?”
穆功驚訝地晃著腦袋,探過頭來,嘴里呵呵笑道:“你放心,我絕不外泄……”
就是這個剎那。
匕首的寒芒在火光中一閃而過。
“呲——”
血光迸濺。
穆功難以置信地捂著被切開一半的脖頸,眼中滿是錯愕。
“動手!”
蕭弈大喝。
同時,手中匕首已連著刺出。
“噗。”
與穆功同桌吃酒的一人被刺中脖頸倒地。
另兩人見了血,驚得酒醒,轉(zhuǎn)身便跑,一人被條凳絆倒,摔在地上,蕭弈收起匕首,拔出單刀,趕上,搠死。
另一人剛拿起刀,郭信從二樓躍下,砸倒了他,一刀劈死。
“娘的,銀樣镴槍頭不留給我。”
“嗖。”
范巳在二樓射出一箭,正中守在前門的兵士喉嚨。
與此同時,呂酉正拉著那個披著全甲、守在后門的兵士喝酒,變亂一起,與對方纏斗起來。
“別讓他跑了!”
張滿屯大步過去,雙手捉住那兵士的腦袋一擰,“咯嚓”將他脖子擰斷。
堂上慘叫聲、怒罵聲、兵刃碰撞聲、桌椅翻倒聲響成一片。
戰(zhàn)斗爆發(fā)得突然,結束得也快,不-->>過片刻,堂內(nèi)已橫七豎八躺滿了尸體。
血染紅了地面,流淌到墻角。
甜腥氣迅速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