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里的保安,半夜總能聽見女人的笑聲和歌聲,去找,卻什么都找不到。我以為是他自己嚇自己,把他辭了。”
“可后來……后來我廠里兩個女工,死在了宿舍。”
他的聲音開始發顫。
“法醫說,是酒精中毒。可她們倆是廠里最老實的姑娘,滴酒不沾!她們被發現的時候,肚子漲得像皮球,說是……活活喝到肚皮炸裂死的。”
柳依依聽到這里,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臉色煞白。
“工人都嚇跑了,訂單全沒了。我這才知道,廠里是真的鬧鬼了。”
“我走投無路,請了一個大師來看。那大師一進門,就指著那幅畫,說一切的源頭都是它。他說這畫怨氣太重,他處理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命格極硬、氣運極旺的人來鎮壓它。”
說到這里,他抬起頭,滿臉愧疚地看著吳胖子。
“大師算出來,我身邊命格最硬的人……就是吳哥你。”
“所以,我就騙你說要去外地發展,把畫……送給了你。”
“吳哥,我對不起你!可我也是被逼的!我現在酒廠倒了,家也散了,這就是我的報應!”
他聲淚俱下,額頭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砰砰作響。
吳胖子看著他這副慘狀,眼中的怒火似乎也消減了幾分,他看向我,眼神里帶著詢問。
柳依依也小聲問:“盛楠,他說的……是真的嗎?”
整個房間,一片死寂。
我凝視著曹華水,許久,才緩緩開口。
“故事講得很好,很可憐,也很真實。”
曹華水聞,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我話鋒一轉,聲音冷了下去。
“只可惜,你撒謊了。”
曹華水的表情,瞬間凝固。
“我……我沒有!”他急切地辯解,“大師,我句句屬實!”
“是嗎?”我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說你酒廠倒閉,破產落魄,對生活已經失去了希望,對嗎?”
“是……是的。”
“一個心死的人,是不會在意自己的儀表的。”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可你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沒有一絲污垢。”
曹華水下意識地把手縮到了身后。
“一個絕望的酒鬼,身上應該滿是酒氣,可你這屋里,只有霉味和外賣的餿味,一瓶酒都沒有。”
“你說你被那幅畫嚇得半死,只想擺脫它。”
我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可你的身上,卻殘留著它的‘味道’。一種長期與它親密接觸,被它的氣息深度侵染后,才會留下的味道。”
曹華水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我直起身,聲音恢復了正常,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根本不是想找人‘鎮壓’它。”
“你把它送給吳胖子,是因為你發現,它開始吸食你的精氣,你快要死了,你需要找一個‘替代品’,替你去喂飽它!”
“你不是恐懼它,你是占有不了它,所以才想毀了它,也毀了得到它的人!”
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曹華水的心上。
他面如死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看著他,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也揭開了所有謊背后,那最陰暗、最可悲的真相。
“你不僅僅是把畫掛在辦公室。”
“你每天晚上,都會把它帶回家,對著它說話,撫摸它,把它當成一個活人,對嗎?”
“曹華水,你沒有說實話。”
“你不是被它害了。”
“是你,愛上了畫里的那個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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