幮我知道!”
我走到朱鴻梅身邊,聲音放得很輕。
“他讓我告訴你,以后,他會以另一種形式一直陪著你,守護這個公交站。”
這話,陳小偉當然沒有說。
可我看著眼前這個孤苦伶仃,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倒的女人,實在不忍心讓她徹底沉入絕望的深淵。
一句“對不起”,對活下來的人來說,太過蒼白,毫無意義。
她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句道歉,而是一個能支撐她繼續走下去的念想,一束能照亮前路的光。
朱鴻梅的自愈能力很強,強到可以忍受丈夫幾個月不回家,強到可以自己騙自己。
現在,陳小偉用最慘烈的方式離開了,想要支撐她扛起整個公交站,就必須給她一個足夠堅實的精神支柱。
我的話音落下,朱鴻梅猛地抬起頭。
她的雙眼被淚水浸泡得通紅,此刻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透出一種近乎破碎的希冀。
“真的嗎?盛先生,他……他真的這么說了?”
她滿懷期待的追問,聲音都在顫抖。
我怎么忍心讓她最后的希望也熄滅。
我迎著她的目光,語氣變得無比篤定:“當然是真的。人的執念,不會輕易消散。他臨走前,最后的心念全都在你和這個公交站上。這股念,會化作這里的‘靈’,永遠護著它,不會再讓公交站出任何事。”
我將一句安慰,包裝成了我們這一行的“專業術語”。
這樣,才足夠可信。
片刻的死寂后,朱鴻梅重重地點了點頭,淚水再次決堤,這一次卻不再是純粹的悲傷。
“我相信您說的話,我也相信,他會那么做的。”
這個女人,真的讓我深刻見識了什么叫做賢淑良德,什么叫旺夫。
哪怕陳小偉讓她的人生千瘡百孔,可她心里念著的,依然全是他的好,那份忠貞與深情,從未改變。
接下來的兩天,我和吳胖子沒有立刻離開。
我們留了下來,幫著朱鴻梅處理陳小偉的后事。
按理說,這件事與我們無關,錢貨兩訖,便該抽身。
可看著朱鴻梅一個人撐著偌大的家業,形單影只,我若就這么走了,于心不忍。
陳小偉的后事,就在朱家的大院里舉辦。
公司的很多司機都自發前來吊唁,王師傅更是忙前忙后,鞍前馬后,像是在送別自己的親人。
他死后的第三天,頭七。
我為他設壇,念誦往生咒,親自超度。
陳小偉生前確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錯,但在生命最后一刻,他用自己的性命終結了這場延續二十年的恩怨,也算是有了一份擔當和悔過。
連最大的受害者陸優優都選擇了放下,我又有什么理由不送他最后一程呢。
法事做完,陳小偉下葬。
塵歸塵,土歸土,這場風波總算畫上了一個血色的句號。
我和吳胖子,也該向朱鴻梅告辭了。
臨走前,朱鴻梅叫住了我。
“盛先生,這次的事,真的……非常感謝您。”
她的眼睛依舊紅腫,但神色間已經恢復了幾分冷靜和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