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等盛蓮梅說完,便直接給出了答案。
“不是鬼!”
我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猶豫。
見她和吳胖子都投來疑惑的目光,我繼續(xù)解釋道:“如果是鬼,我早就感應到陰氣的存在了。”
“可你們小區(qū),甚至是你家門口的走廊,都沒有一絲一毫成氣候的陰氣,這說明在附近游蕩的,根本不是鬼物!”
盛蓮梅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那是什么呢?為什么王姐說她親眼看到了……”
我搖了搖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
“行了,先回去吧。”
這一夜,我刻意留了幾分心神,警惕著窗外的動靜。
然而,小區(qū)里靜得出奇,王大姐口中那詭異的腳步聲,像是被我昨晚的破法嚇退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xiàn)。
第二天一早,吳胖子和盛蓮梅頂著兩只通紅的眼睛出現(xiàn)在我面前,眼眶下是掩不住的青黑,顯然是一夜未眠。
我沒有多問,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們要去會一會那位真正的木雕大師,王宏坤,王師傅。
出門前,我破例將朱老七當初贈予我的那件百門袍穿在了外套里面。
這件法袍是百家門的信物,更是身份的象征。
對付王師傅這種脾氣古怪的能人,尋常語恐怕難以讓他開口,必須得拿出些鎮(zhèn)得住場子的“硬貨”。
當然,這只是我準備的后手。
若是他愿意配合,那這件百門袍,便是我防備他暗中出手的最后一道屏障。
我們八點半就到了楊柳街稻子巷。
木雕店的門板還緊緊關閉著,那塊寫著“王字木雕”的招牌在晨光中顯得愈發(fā)古舊。
我們只能在門口靜靜地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日頭漸漸升高,九點半的光景,那扇緊閉的店門才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動,被人從里面拉開。
開門的是昨天的那個女孩,孤艷。
她的眼睛比盛蓮梅和吳胖子還要紅腫,顯然,我昨天告訴她河濱路那個地址后,她真的去守了一整夜。
當她看到門外站著的我們時,那張本就疲憊不堪的俏臉上,瞬間被一層寒霜覆蓋。
她的小臉一冷,秀氣的眉毛擰成一團,所有的不高興,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女孩沒有理會我們,只是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便徑直轉身走進了屋內。
“哎,這什么態(tài)度啊?這姑娘……”吳胖子摸了摸鼻子,一臉的無語。
我沒理會他的抱怨,抬步跟了進去。
店里,孤艷正拿著抹布用力地擦拭著柜臺,她故意不看我們,把我們當成了空氣。
我看著她那副氣鼓鼓的模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主動開口問道:“怎么了?昨晚是不是白等了一夜,那個怪物沒有出來?”
女孩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發(fā)出一聲更重的冷哼。
“明知故問!”
我呵呵一笑,語氣平淡地說道:“放心吧,有我在這里,你爺爺不會怪你的。”
這話似乎刺痛了她。
“你?”
她停下手中的活,抬起頭,那雙紅腫的眼睛將我從上到下掃了一遍,眼神里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蔑視。
“你以為你是誰啊?我爺爺會不會理你還是兩說呢!別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像是要把一夜的委屈和恐懼都發(fā)泄出來。
“等會兒我爺爺不給你半點臉面,你就知道現(xiàn)在說的話有多可笑了!反正……我已經(jīng)做好了攤牌的準備!”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里透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絕望。
“大不了被爺爺打死!我這條命本就是他撿回來的,死在他手上,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聽著這決絕的話語,我心中微動,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們在店里又等了許久。
當時針快要指向十一點時,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了門口。
那是一個老人,身上穿著一套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土布衣褲,手里捏著一根老式的旱煙桿,正“吧嗒吧嗒”地抽著,辛辣的煙味瞬間彌漫開來。
他看起來約莫七十來歲,頭上戴著一頂舊氈帽,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劈斧鑿,縱橫交錯,每一道溝壑里都藏著歲月的風霜。
他的一雙眼睛不大,卻銳利得驚人,仿佛盤旋在高空的獵鷹,能洞穿一切虛妄。
老人身形有些微微的駝背,但走起路來卻步履沉穩(wěn),帶著一股不容侵犯的硬朗氣勢。
他一進門,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就掃到了我們這幾個陌生人,腳步微微一頓,站在門口端詳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