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胡亥看著趙高眼中那抹冰冷的笑意,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他踉蹌著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寒意順著脊椎蔓延全身。
“趙高……你我君臣一場,朕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胡亥的聲音帶著哭腔,曾經(jīng)的帝王威嚴在生死面前碎得片瓦無存。他想不通,這個平日里對自己阿諛奉承、聽計從的宦官,怎么會露出如此猙獰的面目。
趙高緩緩踱步上前,那雙總是瞇著的眼睛此刻完全睜開,里面翻涌著壓抑多年的野心與怨毒。“待我不薄?”他冷笑一聲,聲音尖銳如刀,“陛下可知,臣身為宦官,在這宮中忍辱負重多少年?先帝在世時,臣不過是個伺候筆墨的小吏,是您登基后,臣才得以執(zhí)掌權柄。可您真的信任過臣嗎?您不過是把臣當成鏟除異己的刀子,用完即棄罷了。”
胡亥渾身一顫,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他從未想過趙高的心思竟如此深沉,那些看似恭敬的笑臉背后,藏著這樣洶涌的恨意。
“馮安通敵是你安排的?王離被圍也是你設計的?”胡亥猛地想起北疆的戰(zhàn)事,想起那封截獲的密信,所有的疑點瞬間串聯(lián)起來,形成一張巨大的陰謀之網(wǎng)。
趙高臉上的笑容越發(fā)詭異:“陛下總算不笨。馮安不過是臣的棋子,他的密信是臣親手偽造,就連韓談截獲密信,都是臣精心安排的戲碼。王離在北疆打了勝仗又如何?沒有糧草接濟,照樣是困獸之斗。臣就是要讓天下人看看,您這位皇帝是多么昏庸無能,連自己的將軍都護不住。”
“你瘋了!”胡亥目眥欲裂,“你這么做,就不怕天下大亂嗎?大秦的江山要是沒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大秦的江山?”趙高仰頭大笑,笑聲在狹小的密室里回蕩,帶著說不盡的嘲諷,“先帝橫掃六合,一統(tǒng)天下,何等威風?可到了您手里,這江山早就千瘡百孔了。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六國舊族紛紛復辟,章邯帶著驪山刑徒苦苦支撐,您卻在后宮飲酒作樂。這樣的江山,留著還有何用?”
他上前一步,眼神銳利如鷹:“臣要的,是這至高無上的權力!您不是一直想知道誰對您忠心,誰包藏禍心嗎?現(xiàn)在臣就告訴您,這世上最想讓您死的人,就是臣!”
胡亥嚇得癱倒在地,淚水混合著鼻涕流下,苦苦哀求道:“趙高,朕可以把皇位讓給你,只要你放朕一條生路,朕什么都愿意給你!朕可以去做平民,再也不碰朝政了!”
“皇位?”趙高輕蔑地瞥了他一眼,“臣若想要,隨時可以取。但您以為,臣會留下您這個禍患嗎?斬草要除根,這個道理,陛下應該比誰都清楚。”
他揮了揮手,身后的武士立刻上前,將瑟瑟發(fā)抖的胡亥架了起來。胡亥拼命掙扎,喉嚨里發(fā)出絕望的嗚咽:“趙高!你不得好死!朕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趙高背過身去,語氣冰冷如鐵:“動手吧。記住,要讓他死得‘體面’些。”
密室里很快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隨即歸于死寂。武士們擦拭著刀刃上的血跡,對著趙高躬身行禮:“大人,事已辦妥。”
趙高緩緩轉過身,看著地上漸漸冰冷的尸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多年的隱忍,多年的謀劃,終于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他走到胡亥的尸體旁,扯下那枚象征帝王身份的玉璽,緊緊握在手中。玉璽冰涼的觸感傳來,卻讓他心中涌起一股熾熱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