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的鞭子落下,用腳狠狠踹向強巴的要,劇烈的疼痛讓強巴眼前一黑,積壓的怒火和屈辱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他猛地弓起腰背,將猝不及防的次仁狠狠掀翻在地!
這反抗如同捅了馬蜂窩。
管事聞訊趕來,看著哭嚎的兒子,暴怒如雷。
強巴被拖到院中,扒掉破舊的皮襖,鞭子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抽打在他的背上。
鞭打終于停了。
強巴像一具破布娃娃般癱在冰冷的泥地上,氣若游絲。
蘭尕偷偷溜過來,把強巴拖回了家里,她用破布蘸著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強巴的傷口。
強巴的身體因疼痛而微微顫抖,但他始終一聲不吭。
當蘭尕的淚水滴落在他臉上時,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中燃燒著恨意的火星,干裂的嘴唇翕動著發出誓,“既然佛祖降下閉口之罰,那我就閉口!”
“只要我不開口,我就永遠不用學馬叫!永遠不用叫那一聲少爺,或是那老爺!”
從此以后,強巴真的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成了一個啞巴奴隸,眼神空洞,動作機械,只在鞭子落下時發出壓抑的悶哼。
他的腰始終佝僂著,既是舊傷,也像是背負著沉重。
轉眼,強巴二十多歲了。
料峭春寒。
勞作結束的強巴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和其他奴隸一起,麻木地排著隊,走到寺廟后門。
當年那個小管事次仁,如今已接替了他父親的位置,他手里拿著一個印章,蘸了蘸印泥,隨意地在一個個奴隸臉上蓋下。
這便是今日的酬勞。
蓋完章,強巴就像過去千百次重復過的那樣,在次仁面前趴伏下來,雙手撐地,腰背弓起,形成一個穩固的上馬石。
次仁理所當然的抬起穿著皮靴的腳,重重地踩在強巴的腰眼處,用力一蹬,跨上了馬。
強巴佝僂著腰,默默走向自己那個四面漏風的窩棚。
剛走到門口,一個身影就迎了上來,是蘭尕。
她臉上帶著一種強巴許多年未曾見過的興奮光彩。
“強巴!強巴!”
蘭尕壓低了聲音,眼睛卻亮得驚人,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飛快地將強巴拉進窩棚。
她的哥哥在寺廟的鐵匠坊干活,消息稍微靈通些。
“我哥今天悄悄告訴我,昨天,一個趕腳的,就是那種到處跑腿送貨的腳夫,到了我哥的鐵匠坊歇腳!他一點不怕!”
“你知道嗎?他一點都不怕用鐵匠坊的碗喝水!他說用鐵匠的碗骨頭會變黑是騙人的!”
強巴空洞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覺得十分奇怪。
他自然知道這個傳說,或者說幾乎無人不知,這是僧侶用來隔離鐵匠和普通奴隸的手段。
“那趕腳的說”
蘭尕的聲音更低了,“他之所以不怕,是因為菩薩兵說了!他說,那些菩薩兵說,工農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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