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吵得太激動,她出了一頭的汗,連帶著背后都感覺有些濕。
現(xiàn)在摘了帽子發(fā)型肯定不能看,估計劉海都已經(jīng)黏在額頭上了。
盛檸摸了摸帽子,干脆沒摘。
跟著陳助理進到辦公室之后,早已坐回椅子上的溫衍也不跟她廢話,直接了當問:“合同什么時候簽?”
但盛檸對溫衍的態(tài)度早沒了之前的狗腿。
這一臉沒錢賺就給人甩臉子的樣子,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很拽地反問回去:“我不簽合同的原因,難道您不清楚嗎?”
然后聽見男人一聲低嗤。
他沒輕易松口,盛檸意識到她和溫衍之間的對話一時片刻結(jié)束不了,想著把身上的厚外套脫了說話。
但不知怎的,她睨了眼溫衍,莫名其妙地又把解了一半的羊角扣兒又給扣了回去。
這行為怎么看都是對面前男人品行的一種無聲嘲諷。
溫衍當然也看了出來,語氣平淡:“我對會跟自己老師動手的湯圓兒沒興趣。”
盛檸愣了下,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打扮,氣笑了。
“巧了,我對給涉世未深的學生設置合作陷阱的奸商也沒興趣。”
夾槍帶棒,字字都是內(nèi)涵,句句都是諷刺。
辦公室里頭暖氣開得足,溫衍尚且只穿了件襯衫,而盛檸全副武裝,腦袋上還頂了個帽子。
他就看盛檸不安分,一直在整理帽子。
“別扒拉你那頭簾兒了,再扒拉你都要熟了。”溫衍奇奇怪怪地瞥了她一眼,“把帽子摘了會死么?”
室內(nèi)戴帽子本來就是件不太合禮儀的事兒,也不知道她是不懂,還是故意沒禮貌給他看。
盛檸硬氣地說:“我就是把腦袋帶起火了也不關您的事。”
“你腦袋要著了火,把我這辦公室點著了。”溫衍反問,“你說關不關我的事兒?”
盛檸咬牙:“我又不是火柴!”
“對,不是火柴。”溫衍又看她一眼,點了點頭,再次強調(diào),“是湯圓兒。”
盛檸:“……”
十個銷售里九個穿西裝,他一個老總都穿得都沒新意,憑什么看不起她的穿著?!
“這還沒到元宵節(jié),別張口閉口湯圓了。”盛檸翻了個白眼,“您要是實在饞了就點份外賣,我請您。”
“鐵公雞拔毛。”溫衍面無表情地驚嘆,“真是稀奇。”
“我鐵公雞?”盛檸本來想反駁,但頓了下,竟然點頭承認了,“是,您知道我是鐵公雞,那您還誆我?”
話到正題上,溫衍也不跟她斗嘴了,又變回了集團老總該有的資本家樣。
“我要是真跟你玩合同陷阱,你就是找了別的律師,也未必能看得出合同的問題來。”
盛檸好笑道:“您的意思是還讓了我一步唄?”
溫衍眉峰微挑,默認。
故意成分確實在,說白了就是試探這姑娘到底是個態(tài)度。
她若是真想要那套房子,就一定會把合同看得很清楚,她若是對他們之間的合作敷衍了事,壓根沒想著幫他認真辦事,只想著白掙到一套房子住,他屆時也有辦法把給她的好處再全部收回去。
而且溫衍不覺得合同上沒有提到對甲方的違約說明,對他來說是什么大事兒。
盛檸無話可說,她現(xiàn)在連多看一眼這奸商都嫌臟了自己這雙眼睛。
不看他,眼神就只能往別的地方亂掃。
結(jié)果看到了被扔在他辦公桌角落的那本《鉆與石》。
對自己用心血翻譯出來的東西,盛檸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那本詩集,是你買的?”
“不是。”溫衍順著她的手看過去,“你老師帶過來的。”
盛檸毫不意外地問:“他是不是說這本書是他侄女翻譯的?”
溫衍沒回答,而是問:“你翻譯的?”
盛檸抿唇:“嗯。”
回答完這聲后,她就垂著眼沒再說話了。
算了,指望一個連跟她簽個合同都會玩商業(yè)手段的資本家出手幫她?
還不如直接跪在地上磕響頭,求天上的玉皇大帝幫忙。
于是剛剛那個跟人斗嘴絲毫不輸?shù)蔫F公雞又蔫吧下去了。
她腦袋上那帽子頂上的那顆毛球,也跟公雞的冠子似的,也跟著主人的神色蔫了下去。
溫衍問:“想讓我?guī)湍銌幔俊?
盛檸不抱希望:“我還沒那么天真。”
“我?guī)湍銜鉀Q得更快。”他說。
“所以呢?”盛檸的聲音繃得緊緊的,“有錢了不起?”
有錢確實了不起。
下一秒,她自己又特別識時務地在心里默默補充。
不過無產(chǎn)階級的架勢還是要有。
男人倒也不客氣,抬了抬下巴,無聲意指桌上的那份文件。
意思就是不白幫,有條件的。
于是辦公室內(nèi)陷入詭異的沉默。
溫衍要笑不笑地看著她,仿佛看戲似的欣賞著盛檸的表情。
隨后他不再正襟危坐,閑適地翹起腿,整個身體往后一靠,一邊整理袖口,一邊歪頭看著她,十分有耐心地繼續(xù)等她的回答。
“……”
這個!!
趁火打劫的老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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