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箋看著葉霜冰冷的眼神,聽著她字字句句的控訴,心中的憤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悔恨。
他想起了兩人剛結婚時的情景。
那時的葉霜,為了他,為了陸家,盡心盡力,將他的衣食住行都照顧得很好。
就算不滿陸慕白一出生便被他抱去了老宅,也忍了下來。
是他出于私心,瞞著她,將自己和蘇挽擰受精卵植入了她體內。
也是他,在她知道一切,執意要離婚時,不愿意放手,偏執地覺得她是他妻,以愛為名,一次次地傷害她。
如果最開始,他不對她存在偏見,能對她好一點,不將她牽扯進自己和蘇挽擰之間的事。
在她提出離婚時,他能答應她的離婚請求,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陸知箋的眼眶紅了,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小霜,我知道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只要你愿意原諒我,我什么都可以答應你。”
“我們不離婚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的語氣帶著卑微的乞求,眼神中充滿了悔恨與希冀,緊緊地盯著葉霜,渴望從她眼中看到一絲動容。
然而,葉霜只是冷漠地看著他,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重新開始?”
她輕聲重復著這四個字,像是在說一個多么可笑的笑話。
“陸知箋,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說完,葉霜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時,她停下腳步,轉頭對守在門外的陳景說道:“陳警官,人我見了,該說的話,我也說了。”
“陸知箋如果還是不配合審訊,就按規矩辦吧。”
“不必顧及我,也不必顧及其他。”
陳景點點頭:“明白。”
葉霜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審訊室里,陸知箋看著她決絕的背影,眼中的希冀一點點破滅,最終化為深深的絕望。
他癱坐在審訊椅上,無力地垂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悔恨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從眼角滑落,浸濕了囚服的衣領。
-
另一邊,監獄會見室外。
魏墨池剛結束與陳蕓的又一次無果會談,臉色陰沉的可怕。
陳蕓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無論他怎么威逼利誘,都不肯透露半句關于魏安然的下落。
他拿出手機,想要給李顯打個電話,讓他繼續擴大排查范圍。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是葉霜發來的消息。
一張照片,還有一句簡短的話。
魏墨池點開照片,瞳孔微微一縮。
照片里,陸知箋被銬在審訊椅上,形容狼狽,眼神中滿是暴怒與不甘。
顯然,是在審訊室里拍下的。
魏墨池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
他大概能猜到,葉霜為什么會發這張照片給她。
一定是知道了他在尋找母親,并且遇到了瓶頸。
所以,她用這種方式,來幫他。
這個女人。
魏墨池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溫暖而柔軟,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與煩躁。
他甚至能想象到,葉霜拍下這張照片時,臉上可能帶著的清冷與狡黠。
她總是這樣,看似冷漠,實則內心細膩,總能在不經意間,給人帶來驚喜。
魏墨池回復了兩個字:“多謝。”
然后,他收起手機,轉身再次走向會見室。
既然葉霜給了他這么好的一個“籌碼”,他自然不能浪費。
再次見到陳蕓,她的臉色依舊冰冷,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都說了,你母親早死了,你還來干什么?”
魏墨池沒有廢話,直接將手機屏幕懟到她面前,照片上正是陸知箋狼狽的模樣。
陳蕓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驟然緊縮。
臉上的冷漠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慌亂。
“這……這是怎么回事?”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阿知他……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魏墨池收回手機,語氣冰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他涉嫌非法代孕,已經被警方正式逮捕。”
“現在,他被關在審訊室里,拒不配合調查。”
“按照目前的證據來看,他的罪名一旦成立,等待他的,將是漫長的牢獄之災。”
“陸氏集團也會因為他,聲譽掃地,股價暴跌,甚至可能面臨破產的風險。”
魏墨池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陳蕓的心上。
她最在乎的兩樣東西——陸氏的聲譽,陸知箋的安危,如今都岌岌可危。
陳蕓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微微搖晃,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慌亂,繼而想到了什么,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是不是葉霜?是她讓警察抓了他!”
“那個賤人,吃里扒外的東西,竟然為了你這么個野男人,這么陷害自己的丈夫!”
“陷害?”
聽見陳蕓對葉霜謾罵,魏墨池眼中閃過憤怒,瞇著眼冷笑出聲。
“警方都調查清楚了,連他自己都無法辯駁,你竟然還栽贓葉霜陷害他?”
“陳蕓,你現在沒有時間糾結這些。”
“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救陸知箋?”
陳蕓猛地抬起頭,眼神緊緊地盯著魏墨池:“你什么意思?”
“很簡單。”
魏墨池的語氣平靜,“告訴我,我母親魏安然的下落。”
“只要你說出來,我可以動用我的人脈和資源,讓他的刑罰減輕一些。”
“至少,不會讓他在監獄里待一輩子,也不會讓陸氏徹底垮掉。”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陳蕓的臉色變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