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葉小姐了!”
耳邊傳來欣喜的聲音,葉霜用盡最后的力氣抬頭。
只見沈策踩著滿地狼藉的落葉,靴底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聲響。
斜坡下的樹林里光線昏暗,參天古木的枝葉交錯如網,將僅有的天光切割成零碎的光斑。
沈策見到葉霜的身影,心頭一松,快步撥開擋路的灌木叢,視線落在前方那抹蜷縮的身影上。
葉霜趴在大樹根部,烏黑的長發凌亂地貼在沾滿泥土與血污的臉頰上,額前碎發被冷汗浸透,黏膩地粘在皮膚上。
她的外套被樹枝劃開數道口子,露出的小臂和膝蓋布滿深淺不一的擦傷,血珠混著泥土凝結成暗紅的痂,腳踝以不正常的角度腫脹著,褲腿被滲出的血漬染成深褐色。
沈策快步上前,蹲下身時動作刻意放輕,指尖剛觸碰到她的肩膀,就感覺到她身體下意識的輕顫。
“葉小姐?”
他低聲呼喚,聲音沉穩如石,“我是沈策,安全了。”
葉霜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被厚重的疲憊與疼痛困住,掙扎了許久才緩緩掀開眼皮。
渙散的視線在沈策臉上聚焦,她嘴唇動了動,喉嚨里擠出沙啞破碎的音節,像是砂紙摩擦般刺耳:“沈策……”
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腳踝蔓延開來,她眉頭猛地蹙緊,臉色瞬間褪盡血色,冷汗順著下頜線滑落,滴在身下的落葉上。
兩名醫護人員立刻上前,打開急救箱的動作麻利迅速。
生理鹽水倒在傷口上,激起細密的刺痛,葉霜忍不住悶哼一聲,身體繃緊,雙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草根,指節泛白。
“忍著點,葉小姐,”
醫護人員一邊用無菌紗布擦拭傷口,一邊輕聲安撫,“我們先止血,再處理扭傷。”
沈策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腫脹的腳踝上,眉頭緊鎖。
他接過醫護人員遞來的彈性固定帶,蹲下身,指尖避開傷口輕輕托起她的腳踝,動作精準而輕柔。
觸感傳來的瞬間,葉霜又是一陣瑟縮,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淚光,卻死死咬著下唇,沒讓自己發出更多聲音。
“會有點疼。”
沈策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卻比平時多了幾分緩和,“固定好就好了。”
他的手指用力均勻,纏繞固定帶的動作干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卻在每一個收緊的節點都刻意放緩了力度。
葉霜望著他低垂的眉眼,看著他一絲不茍處理傷口的模樣,心頭掠過一絲暖意,卻又被更深的擔憂淹沒。
“還有一個人,是他把我救出來的……”
她艱難地開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他怎么樣了?”
沈策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復雜難辨,隨即又低下頭繼續固定腳踝:“葉小姐,先顧好你自己,我們先撤離。”
他沒有正面回答,葉霜的心卻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順著脊椎蔓延開來。
處理好傷口,兩名隊員小心翼翼地抬起簡易擔架,將葉霜輕輕放上去。
沈策吩咐留下三人清理現場、排查追兵痕跡,自己則親自護送葉霜前往外圍據點。
擔架在樹林里緩慢移動,顛簸間,傷口的疼痛陣陣加劇,葉霜閉上眼。
半個多小時后,擔架抬進了一座隱蔽的山間小屋——這是沈策提前布置的臨時安全屋。
剛被抬進屋里,葉霜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費力地側過頭,看到魏安然正快步從里屋跑出來,臉上滿是焦灼與不安。
看到擔架上的葉霜,她的腳步頓了頓,雙手下意識捂住嘴,眼眶瞬間紅了。
“葉霜……”
魏安然快步走到擔架旁,想伸手去觸碰葉霜,可看著她身上沒一塊好肉,又不知該將手落在哪里。
良久,才顫抖著開口:“你受苦了。”
魏安然不傻,雖說葉霜只是說自己和魏墨池是同事,可憑她的所作所為,她已經將兩人的關系猜測了七八分。
魏墨池何其有幸,能得葉霜這樣的姑娘看重,為了自己這個魏墨池幾乎沒見過的生母,做到這樣的份上。
可此時此刻,她也清楚,魏墨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若不是他來不了,不可能讓葉霜只身犯險。
葉霜看著她愧疚的模樣,虛弱地搖了搖頭,沙啞著嗓子說:“阿姨,你沒事就好。”
僅僅七個字,卻耗盡了她不少力氣,說完便因疼痛蹙緊了眉頭,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魏安然眼中閃過心疼,顫抖著握住葉霜的手,感受到手中傳來的冰涼,整顆心都像被人狠狠揪起般難受。
“沈策,葉霜傷得這么重,我們是不是先送她去醫院?”
魏安然轉頭看向沈策,聲音帶著哭腔。
“已經做了應急處理。”
沈策收起臉上的情緒,恢復了一貫的冷靜。
“我已經安排了專機,二十分鐘后起飛,先回國,直接前往私人醫院。”
這里畢竟是在國外,間諜組織沒拿到鋒刃的核心數據,不會善罷甘休。
更何況,他們現在又抓了刀疤,準備帶回國。
那些人知道葉霜受了傷,肯定會盯著各大醫院,他們不敢,也不能,將葉霜送到醫院去,只能盡快回國。
他看了一眼腕表,又看向葉霜,“葉小姐,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