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醫院。
icu里,燈光冷白。
陸知箋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緩慢。
麻藥的效果一點點退去,像是潮水從四肢百骸里退走,隨之而來的,是清晰得近乎殘忍的疼痛。
他睜開眼,視線依舊有些模糊。
白花花的天花板,晃得他眼睛疼。
他眨了眨眼,視線慢慢聚焦。
耳邊是儀器有節奏的“滴滴”聲,還有醫生和護士壓低了聲音的交談。
“血壓穩定。”
“心率稍快,注意觀察。”
醫生的聲音隔著一層口罩傳過來,聽不出太多情緒,卻帶著職業性的謹慎。
陸知箋喉嚨干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又像有一團火在里面燒。
他艱難地張了張嘴,嗓子像被刀片刮過一樣疼。
過了好幾秒,他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疼。”
聲音嘶啞得幾乎不像他自己的。
醫生點點頭,目光在監護儀上掃了一眼,語氣平靜:“是正常反應。畢竟你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次有多兇險。
那種瀕死的窒息感,他現在想起來,胸口還會不由自主地發緊——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空氣一點一點被抽走,眼前的世界一點點變暗,最后徹底陷入一片黑。
那一瞬間,他甚至來不及想什么。
只覺得……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么死了。
不甘心,連她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水……”
他喉嚨里溢出一個破碎的音節。
護士連忙給他用棉簽沾了水,輕輕抹在他干裂的唇上。
冰涼的水意稍稍緩解了一點灼痛。
他閉了閉眼,又緩緩睜開,艱難地扭過頭,透過病房外墻的玻璃,看向走廊。
空蕩蕩的走廊里,只有冷白的燈光照射到上白下藍的上面上,讓人心里忍不住發冷。
他的手,緩緩攥緊床單。
心口隱隱發疼。
“她……”他啞著嗓子問,“剛才,有沒有再來?”
醫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誰。
“沒有。”
醫生如實說,“葉女士已經走了。”
陸知箋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指節發白。
“她連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他低聲說。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帶著滿腔失落。
醫生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猶豫良久,沉默地替他做完檢查。
能說什么呢?
陸知箋和葉霜之間的早已鬧的沸沸揚揚。
他若是葉霜,也不會再理會陸知箋。
過了一會兒,周晨推門進來。
“老板,感覺怎么樣?”
聽見聲響,陸知箋收斂了眼中的情緒,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無波無瀾。
“公司那邊,情況如何?”
“目前……還算穩定。”
周晨謹慎地說,“您突然暈倒,董事會那邊已經開過緊急會議,暫時由幾位副總輪流主持工作。”
“輪流?”
陸知箋冷笑,“一群狼,等著分肉呢。”
“看來,他們現在恐怕連讓魏墨池當傀儡也放棄了。”
周晨沒接話。
“股價呢?”
陸知箋又問。
“您暈倒的消息壓下去了。”
周晨說,“對外只說是突發急病,已經沒事。”
“但市場有猜測。”
他補充,“股價小幅度波動,暫時還在可控范圍內。”
“暫時。”
陸知箋重復了一遍。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會就這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