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的門被帶上,隔絕了門外的一切。
漩渦鳴人離去的背影,仿佛還印在結衣的瞳孔里。
她依舊維持著正坐的姿勢,久久沒有動彈,直到身旁的長谷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嘆息。
“公主殿下,我們該回去了。”
結衣這才回過神,她低頭看著自己面前那杯已經涼透的茶水,忽然開口:“長谷爺爺,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么木葉的村民會那么擁戴他了。”
長谷的眼皮跳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問:“您是指……他的實力?”
“不。”結衣搖了搖頭,臉上沒有絲毫因為被冷遇而產生的不快,反而浮現出一種奇異的光彩,“是因為他把所有人的安危,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他沒有時間去笑,也沒有精力去客套,因為他要用全部的自己,去維持這個村子的秩序。”
她抬起頭,眼神亮得驚人:“這種感覺……就像把自己獻祭給了某種更宏偉的東西。你不覺得,這很了不起嗎?”
長谷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公主殿下,請恕老臣直。”長谷的語氣嚴肅起來,“漩渦鳴人是木葉的利刃,是守護火之國的影子,他……終究與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您對他的敬仰,應當止步于此。”
“為什么?”結衣不解地反問,“英雄不就該被人敬仰嗎?”
“因為利刃沒有感情,影子也不需要伴侶。”長谷的聲音壓得很低,“他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過多的關注,對您,對他,都沒有好處。”
結衣沉默了。她捏著衣服的一角不斷揉搓,片刻后,才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固執地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就是覺得……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
傍晚,日向一族的駐地。
后院的池塘邊,寧次獨自坐著。
他沒有進行體術訓練,只是安靜地坐著,用一塊柔軟的絨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那把長程激光buqiang的槍身。
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指尖傳來,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享受這種感覺。
槍械的每一個零件,每一道冰冷的線條,都充滿了純粹的、可以被完全掌控的邏輯。不像人心,不像命運,充滿了無法揣測的變數。
他閉上眼,腦中不斷復盤著清晨那次任務的每一個細節。
目標移動時需要計算的提前量,扣動扳機時心跳帶來的零點幾毫米的偏差……
這些可以被量化、被修正的“錯誤”,讓他著迷。
他睜開眼,望向平靜的池水。
水面倒映出他清秀的臉龐,以及額頭上那個清晰無比的綠色咒印——籠中鳥。
剛剛建立起來的寧靜內心,在看到那個標記的瞬間,轟然破碎。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觸摸著額頭那片皮膚。
冰冷的現實,將他從對絕對力量的掌控感中,狠狠地拽了出來。
無論他能看多遠,無論他手中的武器有多強大,他依舊是籠里的鳥。
一幕塵封的記憶,不受控制地涌入腦海。
那也是一個午后,年幼的他正與同樣年幼的雛田進行對練。
他的天賦遠超這位宗家的大小姐,僅僅是基礎的柔拳,就將雛田逼得節節敗退。
在雛田又一次被他輕松擊倒,露出痛苦的表情時,一股壓抑已久的不甘與憤怒沖上了他的頭頂。
為什么?
為什么他這個分家的人,要在這里遷就一個遠不如自己的宗家大小姐?要犧牲自己寶貴的修煉時間,在這里當一個無聊的陪練?
他的出手,在那一刻加重了力道。
雛田發出一聲哭喊。
下一秒,一個冰冷而威嚴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是日向日足。
他甚至沒看清日足的動作,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就從額頭炸開,瞬間貫穿了他的整個大腦。
那是一種神經被強行撕扯、大腦被外力蹂躪的痛苦。
他慘叫著倒在地上,像一條蟲子般蜷縮、翻滾,視線里天旋地轉,耳邊只剩下自己因為劇痛而發出的、不受控制的抽泣聲。
透過模糊的淚眼,他看到日向日足那張毫無波動的臉,以及他那句冰冷的話語。
“記住你的身份,寧次。”
這句話,和他父親日向日差臨死前那張寫滿無奈與悲哀的臉,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