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南河邊堡已成軍寨!
    按制,所有糧餉物資、軍械馬匹,歸邊防帥司統一調撥。
    豈是區區漕運一紙文書就能掐斷的?”
    秦猛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廳內投下壓迫性的陰影,聲音帶著一種戰場淬煉出的鐵血底氣。
    “他卡住運河商路,以為捏住了命脈?
    笑話!
    幽州虎賁軍的錢糧每月按時交割,一文不少!
    至于其他……”
    秦猛話鋒一轉,眼中精芒閃動,銳利如鉤:“再說了,這不是還有常老哥在背后撐著么?”
    “那是自然,貴堡所需,我常氏糧行持續供應。”
    常九對上秦猛的目光,拍著胸脯保證。
    “那你需要什么?”秦猛笑了笑,坐回椅子上突然問道。
    旁邊瞇著眼,似乎睡著了的老保長嘴角勾起。
    他可是多次見過這秦小子腦袋靈活著呢。
    常九肥臉抖動,眼中閃過詫異,卻還是打馬虎眼:“秦堡主這話說的,貴堡是我的大主顧……”
    “常老哥,明人不說暗話。”秦猛笑著擺擺手。
    “這天寒地凍,你派個伙計來告知情況即可,沒必要親自登門,你來了,就說明有目的。”
    “哈哈哈,秦兄弟果然有勇有謀,是老哥矯情了。”常九臉上閃過尷尬,卻用大笑來掩飾。
    他沒有隱瞞,而是實話實說。
    原來,這幽州北部臨近草原,邊陲危險卻地勢平坦。
    境內水路發達,土地肥沃,雖有韃子劫掠,但糧食本地產量高,甚至還有余糧輸入草原。
    大周境內近期并無大規模戰亂,糧價波動不大。
    常家生意主要在青州、冀州等地,涉及礦產、茶葉等多項產業,規模龐大。”
    然而,幽州本地的大商會勢力盤根錯節,聯合抵制外來商賈。
    常家雖有門路,手眼通天,但在幽州境內目前也僅能立足糧食買賣,其他行業難以介入。
    常九簡單說完難處后,擠眉弄眼地說道:“常某此次來,是聽說南河劉德才生前在堵坊輸了不少青陽縣的商鋪,南河鎮的碼頭地契。”
    “擁有這些就能打開門路,不再局限糧食買賣。”
    他那表情明顯就是我猜到就是你干的,卻是半個字不提,而且還找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借口。
    “噗!”
    老保長一口茶水噴出來。他猛然想到,秦猛找到他,模仿筆跡,寫了好多賭債字據欠條。
    “一丘之貉!”他腦海冒出這個詞。
    “的確有這么回事,不過我要摻和,稍后詳談。”秦猛也立刻心領神會,隱晦地表明態度。
    “哈哈哈,可以”常胖子想都沒想,就笑著答應。
    彼此相視而笑,這筆核心交易意向,在雙方心照不宣的試探中,迅速達成了初步共識。
    秦猛暫時把商鋪的事放下,又打起其他主意。
    “常老哥,你們常家本事通天,能拿到這特等引子不受這鳥氣。
    可這滿運河跑的,有多少是沒這本事、但有膽量敢往邊塞運貨,賺那份刀頭血的買賣人?
    他們現在,怕是船泊在百里外的河汊子里,瑟瑟發抖,進退不得吧?”
    常九一愣,小眼睛飛快地眨動:“老弟的意思是……”
    “將計就計。”秦猛語速加快,字字如珠砸在冰面上。
    “運河冰封,他們這趟買賣就懸了。
    請常掌柜幫忙做個中人!聯系那些被堵在外圍、不敢冒進的各路商隊!”
    他手指重重敲在地圖上幾處重要的水陸交匯點。
    “讓他們把貨,無論是糧食、鐵器、布匹,甚至鹽巴硝石,大膽地運到這里!
    運到北狼口集!
    運到落馬灘!
    運到雙塔鎮!
    這些地方臨近豐登堡、落雁堡、黑山堡!
    都是軍需重鎮,商道通暢,漕運衙門的手沒那么長伸過去!”
    秦猛的目光緊緊鎖住常九的反應:“只要他們肯運過去,我秦猛派兵親自去接!
    不要他們再冒險靠近小南運河!
    來回的路耗、耽擱的時間成本,我秦猛以軍寨的名義擔保補償一部分。
    絕不會讓他們血本無歸!
    讓他們知道,跟著我們小南河軍寨的旗號走,哪怕一時受阻,后面虧空窟窿,秦某來填。
    草原那邊的商隊,守規矩,不會被當成韃子。
    從我這里交易,秦某保證韃子不敢越境劫掠。”
    這個提議如同在常九的算盤上投入了一枚炸子。
    常九胖臉上-->>的肉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小眼睛里的精光爆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