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局收拾完。
    沈知音的閨房。
    那些為了一場不存在的婚禮而準(zhǔn)備的紅色剪紙和裝飾還貼著,顯得無比諷刺。
    蕭君臨坐在桌邊,那柄巨大的“天下”連同刀鞘,就靠在他的手邊,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黑色巨獸。
    沈知音從屏風(fēng)后走出,她沒有換下那身華美繁復(fù)的鳳冠霞帔,絕美的臉蛋在燭光下,美得讓人心顫。
    她走到蕭君臨身后,沒有說話,只是伸出雙手,輕輕地為他按揉著肩膀。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衣料摩擦的簌簌聲和兩道交錯的呼吸。
    “怎么不換衣服?還想嫁人呀?”蕭君臨隨口問。
    沈知音溫?zé)岬暮粑捣髟谑捑R的耳畔,聲音微抖,“我這一身盛裝婚服,本就是為你穿的,你……你若是不用,豈不是太浪費(fèi)了?”
    那個“用”字,她咬得極輕,卻又極重。
    蕭君君臨放下茶杯,轉(zhuǎn)過頭,對上了她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
    那雙眼睛里,有羞澀,有緊張,但更多的是一種豁出去一切的決絕。
    這不是在引誘,這是在交付。
    蕭君臨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轉(zhuǎn)過去。”
    沈知音的心猛地一跳,順從地轉(zhuǎn)過身,將后背留給了他。
    蕭君臨站起身,修長的手指開始解她背后那繁復(fù)的盤扣。
    他的動作很穩(wěn),很慢,仿佛帶著一種獨(dú)特的儀式感。
    一層,兩層……
    華美的嫁衣如花瓣般層層剝落,散了一地,最后,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色里衣。
    就在蕭君臨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最后一層束帶時,嗒的一聲輕響,一個東西從她衣襟里滑落,掉在了地板上。
    那是一個小巧的白玉瓷瓶。
    蕭君臨的動作停住了,他彎下腰,準(zhǔn)備將它撿起。
    “別碰!”
    沈知音猛地轉(zhuǎn)過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雙美眸里滿是驚惶。
    她的聲音溫柔又細(xì),卻帶著無盡的后怕。
    “那里面……是鶴頂紅。”
    “你今晚若是不來,我……我就準(zhǔn)備喝了它。”
    蕭君臨一腳踢開毒藥,看著她眼中的恐懼與決絕,“那我若來了呢?”
    沈知音怔怔地看著他,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決堤,順著臉頰滑落。
    可她的嘴角,卻綻放出了一抹燦爛到極致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有得償所愿的喜悅,還有毫無保留的奉獻(xiàn)。
    她主動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將自己柔軟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生澀,卻又滾燙。
    一吻過后,她抵著他的額頭,呼吸急促,眼神迷離,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輕聲說出那句早已在心中演練了千百遍的話。
    “來了,就給你。”
    ……
    夜色下,沈府的屋檐上。
    裴清雨盤膝而坐,本想靜心調(diào)息,卻總覺得心煩意亂。
    屋子里先是傳來幾句模糊的對話,然后,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搞什么鬼?這么久不說話?”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清冷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耐。
    難道是在療傷?不對,他根本沒受傷。
    那是在……探討所謂的音道真諦?更不可能!
    那長久的寂靜,像是一只小貓的爪子,在她心頭撓來撓去,讓她無法靜心。
    最后,她忍不住飛身到門口,偷看了一眼房內(nèi),一瞬間,畫面直沖裴清雨瞳孔!
    眼前的畫面,比上次蕭君臨和月清兒那次,更刺激更高難度。
    裴清雨心臟砰砰直跳,“他……怎么這么會玩!”
    實在受不了之后,裴清雨又回到了屋檐上,深呼吸了幾次,卻越想越氣,“荒唐!我堂堂地宗圣女,為何要在此為他望風(fēng)?他又不是在伺候我!”
    裴清雨有些惱怒地自語,臉頰莫名有些發(fā)燙:
    “罷了,我只是怕還有別的殺手……他的小命沒了,我回師門不好交代,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僅此而已!”
    她隨手撿起一片碎瓦,發(fā)泄似地用力朝著遠(yuǎn)處的花園扔了過去。
    砸出一聲狗叫。
    “哎呀,誰!誰亂扔?xùn)|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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