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爬上枯柳梢,道上的塵土被隊伍掀成黃霧,越往蘭城去道路兩邊越荒蕪。
隊伍前列是王村長家的牛車,車轅上坐著幾個年紀(jì)大的老人,兩側(cè)掛著包袱,車尾堆著斷齒的犁耙和缺角的陶甕,走在車邊上的王村長瞅著犁耙神情越來越凝重。
就連一早看了蕭家熱鬧,也無法阻止心情變得沉重。
王樹人趕著車牛車,往后瞅了一眼,和坐在身邊的王胡氏道:“娘,爹這是咋了?”
“你爹啊,擔(dān)心再也回不去了。”
王胡氏幽幽嘆了一聲,語氣中有著無盡的憂愁哀傷。
他們走得急,甚至沒來得及給祖宗好好磕個頭。
王樹人年輕,不理解老一輩的擔(dān)憂,他高聲道了一句,“這有啥的,等蠻子滾出咱們大雍,咱們就回家!”
這句話傳出去老遠(yuǎn)。
躺在小推車上淺眠的陶若云眉毛聳動一下。
回家,別想了。
往京城逃是作者早就給他們安排好的歸宿,誰也抵抗不了。
她又往衣袖里摸了摸,是白愫愫早上路過她身邊時塞給他的碎銀。
至于哪來的……
一早愫愫只見過她們這好婆母,不用想也能猜到是婆母給的。
陶若云想,傻人有傻福。
瞧瞧身前身后各家都是垂眉耷眼的,唯有她這個婆婆還想著搞宅斗,想用資本主義行派拉攏隊友,攪動人心。
等糧食全部吃完,無米進(jìn)肚時她就知道哭了。
炙熱陽光打在她臉上,她翻了個身,徹底睡過去。
等醒來時,日頭西斜,已經(jīng)到了半下午。
這個時候日頭太足,大家都走不動路,王村長便叫停,讓大家躲進(jìn)林子休息片刻。
陶若云下了小推車,去陶翁舀水。
一共五個陶翁,已經(jīng)用空三個。
接下來水也要省著用。
這些水是從深井打上來的,可以直接飲用。
她喝了半碗,剩下半碗想給白愫愫,蕭川也沒在。
轉(zhuǎn)身沒瞧見她,只看見蕭炎坐在樹木下閉目養(yǎng)神。
她端著水過去,柔情蜜意地開口,“夫君,喝口水。”
蕭炎睜開眼睛,眼底朦朧,很快恢復(fù)清明,他未動,而是問,“說罷,想做什么?”
陶若云被看穿心思,含羞帶怯地道:“我想解手,沒人看護(hù),我怕……”
蕭炎將碗接過仰頭把水喝光,隨后站起來,拍去麻褲上的塵土,“走吧。”
陶若云把碗送回去,轉(zhuǎn)身跟上蕭炎的步子。
兩人往林子里走了老遠(yuǎn),確定已經(jīng)遠(yuǎn)離人群,蕭炎往遠(yuǎn)處一塊能遮擋身形的大石頭指了一下,示意陶若云過去。
陶若云瞧了一眼石頭,不好意思的看向蕭炎,“你……”
“啊!”一聲銷魂叫聲,打斷陶若云的話,她眼睛微微睜大,眸色一亮。
青天白日,有人干壞事!
蕭炎眉頭蹙起,撿起一塊小石子往那大石頭彈去,
陶若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實在沒懂蕭炎這是啥操作,她急得拉住他的手便往一旁的大樹后躲去。
“誰?”男人爆喝一聲,隨后傳來窸窸窣窣和腳步聲。
陶若云瞅見蕭炎衣擺露出去,連忙伸手抓了回來,這便導(dǎo)致她直接將蕭炎腰身整個抱住。
腳步聲越來越近,陶若云的心跳動的便越來越劇烈。
完了!完了!
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得多尷尬!
來者的腳步每一下都踩在了陶若云的神經(jīng)上,她甚至自愛在想,要不沖出去打個招呼,就說:
“嗨!你們夫妻也過來解手啊!”
萬一不是夫妻……
腳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陶若云的心已經(jīng)提到嗓子眼時,一道嬌柔的聲音傳來,“死鬼,哪里有人,還不快過來,再等一會兒娘找來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