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家里好溫暖。有著父母關懷的話語,熱得燙嘴的紫菜蝦皮湯,還有著每個早晨把他從夢中叫醒的嘰嘰喳喳的喜鵲叫聲。鄉村的每一天都是寧靜的、祥和的。看來,有幾天假休息一下,真是明智之舉。
九八年,警校畢業之后,龐博分配到了一線的崗位,然而,這個崗位因其特殊性,不能像普通警察一樣可以大張旗鼓的謳歌贊美,是個保密的工作,保密到周圍親人都不了解的地步。
可是就職不久,便有一個很離奇的案件發生了。一個個年輕女子相繼失蹤,接著,便是年輕男子------單位建立了專案組對這件事情進行調查。在行動之前,隊長為他們放了幾天假,說是放松神經,準備硬仗,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這是個把性命捏在手里的案子,這幾天傾聽鳥鳴,睡著暖和的被窩,也許幾天以后,就再也回不來了。
冬天的第一場雪,很大。一個午后,龐博信步走到村外。眼前宛然是另一個世界,銀白一片,朦朧的一層霧氣飄飄蕩蕩。無邊無岸的純白。下雪的時候不必打傘,雪落滿一身,不會融化。輕輕一拍,沿著衣服落到了地上。因為有了雪,天地間帶著一股空靈之美,似幻似真。龐博總以為雨雪是天地的精血在流淌,循環反復,這個世界的花紅柳綠,也只有用雪花才能淘洗得如此潔凈。
只要心是潔凈的,這個世界也就恢復到它原始的形態了。
正觀看著雪景,忽然眼前大樹下的一小片動了動,又動了動。他走向前去想看個究竟,可剛走了兩步,那團雪白的東西立刻飛跑起來。那是一只狐貍,好像剛剛成年,通體的雪白色,龐博的腳步驚動了它,它便一直向著東南方向跑去了。
銀色的世界,白色的狐貍奔跑其間。龐博不是偏愛白色,可是如此美的景色呈現眼前,卻不能不心動。
那狐貍轉眼沒有了蹤影,雪地上,只有一串小腳印,一直向遠方延伸。生活,永遠是美好的。難怪現在很多人把奮斗目標定作了:農婦、山泉、有點田。看來還是不無道理,在生活中回歸自然,在自然中生活。想到這里,龐博也不禁有了“歸園田居”的想法,不過馬上又自己笑罵自己沒有出息,大男人當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怎么會突然冒出這種想法來。隊長知道,肯定又要批評我了。
老舍的《老張哲學》曾這樣寫道:張大哥似乎是一切人的大哥,好像連他的父親見了他都要的叫一聲大哥。隊長也是一個比實際年齡還要成熟的人,從業二十多年,總是像父親一樣愛護著他的兵,有嚴厲,有慈愛,更有著過人的智慧和敏銳的洞察力。這是這樣的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官似乎也感覺到這眼前這件案子的棘手,專案組的成員是隊長親點的,也許是經常見面的很熟悉的人,也許是從其他的崗位調過來的------總之,應該不是一般的人。
第二天,就是全隊集合的日子。
龐博遲到了。然后看到了會議室里面圍坐的幾個人。
隊長鄭義隊員龐博隊員朱勇存隊員吳音
龐博看了看成員檔案,這時候,隊長面色凝重地說道:“剛才我查了一下以前的資料,第一個人是一年前從x市失蹤的,迄今為止總共三十二個。這些女孩年齡都在十幾歲到三十歲之間,開始失蹤時間間隔較長,后來失蹤人越來越頻繁了,全國各地都有,有可能是一個案子,也有可能是兩個或者更多,最近一個失蹤的女孩名字叫茜雪。這些人的唯一共同點就是年輕、漂亮,另外-------”隊長頓了頓,“大部分都是大學生!并且此前沒有任何征兆,究竟犯罪嫌疑人用的是什么樣的作案手段?他要這些女孩子究竟干什么?”
近年來,出現一些拐賣婦女的案件,那些人有的是賣給了貧困的區給他們傳宗接代,有的被賣到了淫穢場所,可是這次的數額之大,作案手段之隱蔽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而且,最近一直有一些年輕男子失蹤,”吳音接著敘述“其共性還沒有調查明白,不過,也許和上一個案子有關系。”她猜測了一句。
“哈哈!”那個很健壯的朱勇存突然大笑了,“還沒有著手查呢竟然聯想起來了,也說不定他們都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去研發新人類去了!”本來大家情緒都有一點低沉,這個家伙突然冒出了個天方夜譚的構想,大家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小個子吳音跑過去,敲了他一下腦袋,問著他:“你到底在聽沒有聽我們說話?小朱?”
“聽了。不過這種情況還是可能的,科學不能解釋的不能全部劃為沒有吧!”
龐博笑了笑說:“可是,這件案子本來早就應該立案偵查的,為什么一直沒有聽說呢?”
“而且,也沒有關于前些失蹤人員的資料------”吳音發愁地說。
隊長看看大家,“我也想過要查一下以前的資料。這件事情疑點眾多,這件案子我也是最才知道的,上邊一直在保密。吳音,以前的資料都沒有立案嗎?”
“我是最近才接手的,聽說以前的資料立案了,而且保管得很好,可是突然在一夜間不翼而飛了。不太確定,好像有點離譜了。而且,據說丟失的那天晚上,本來很晴朗的天氣,突然電閃雷鳴,接著就下大雨。后來,資料管理員精神失常,住進了醫院------我也是聽人說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不正應了剛才小朱的玩笑話嗎?”大家只感覺背后空氣的溫度降得更低了。小朱還特意向窗戶外面望了望。
窗外一片雪白,幾只麻雀在樹枝上面蹦來跳去,小腳趾踩在干枯了的小樹枝上,咯吱咯吱的響,突然有一個細小的樹枝“喀吧”一聲被踩斷了,掉到了地上,那只麻雀似乎受了一點驚嚇,喳喳地叫個不停。
“還有,”鄭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打破了緊張氣氛,“最后失蹤的那個小女孩-------茜雪,還在上大學,據她的同學說,最后一次見她是在廁所的門口。那是剛下課的時候,她的同學要從樓道里面路過,見到她去廁所,還打了個招呼,后來直到就寢的時候也沒有人見到她。那么,她就是在這一段時間消失的,那么案發地點在哪里呢?”
這時候,一直在看麻雀的小朱說話了:“案發地點?既然上廁所以后就不見了,那地點肯定是在廁所呀!”
“什么跟什么呀!”吳音揶揄道:“如果她是在就寢的時候消失的,案發地點就在被窩里嗎?萬一她去吃飯了呢?萬一她去散步了呢?這段時間什么都有可能發生,你真是個小豬!”
“我那也是猜測,又不是我把她弄走的。我又不是做偵探的------我本來就姓朱,有問題嗎?”小朱撓撓后腦勺,很窘迫的嘟囔。
“在廁所里面?里面都是女孩子,扛一個大人出去,地球人都知道了。哈哈!”吳音放聲大笑,一口一個小豬叫熟練得很。
隊長是個嚴肅的人,可對別人他的隊員要求不高,因此對這些玩笑也聽之任之。他轉過頭來問龐博怎么看。
龐博沉思了一下,“我看還是看看現場,怎么見得這次的作案人是和前幾個是一樣的呢?如果是一樣的,我們可以從這里入手,去查這個幕后的人或者組織;如果不是一個,先把這個解決了再看其他的。不過就目前來看,很像是一個作案者所為。”
隊長點了點頭。
一個作案者所為,一個人或者某個團伙在這么長的時間里給人們造成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究竟有多么強大呢?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高速路上,吳音坐在龐博旁邊,眼睛欣賞著遠處白雪下的群山。
“吳音,很詩意的名字。”“恩,我母親是搞文學的。這個名字來源于一個傳說故事。”“說說看!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后座的小朱立刻來了精神,手舞足蹈。
“故事發生在春秋時期,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國家終于強大起來。后來他又派了個美女到吳國去迷惑吳王,這個美女就是西施。因為越國和吳國的口音不同,所以專派了一個叫樊蠡的越國將軍教西施說吳語。可惜,她怎么也學不會,反而和這個將軍有了感情。在一次長期的分別之后,吳音思念樊蠡將軍飲酒過量醉倒在地,朦朧中看到一個人跑到自己身邊,此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樊蠡將軍,她驚喜之下竟然一語吐出了真情,說了一句吳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字正腔圓,即使土生土長的吳地人也聽不出有什么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