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大吉普碾過滿地梧桐葉,在幸福里小區斑駁的鐵門處急剎。警戒線如毒蛇般盤踞,將看熱鬧的人群切割成涌動的色塊。
現場亂得像打翻的調色盤。穿碎花睡衣的大媽踮著腳,塑料拖鞋在水泥地上蹭出沙沙聲,發卷還歪在鬢角:"這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上個月對門張姐還說要裝監控呢。"
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舉著手機直播,鏡頭里晃動著警戒線后若隱若現的警察身影,嘴里不停念叨:"家人們看到沒,現在連老小區都不安全了,點贊過萬帶你們深挖內幕。"
幾個中學生擠在警戒線邊緣,你推我搡的想進去湊熱鬧,其中扎馬尾的女孩壓低聲音:"聽說死者的指甲縫里都是血,肯定掙扎得特別兇。"
"聽說死人了?還是個女的?"穿紅毛衣的阿姨扯著嗓門,尖著聲音扯八卦,金耳環在晨光里晃得刺眼。
她身旁的老頭吧嗒著旱煙,煙灰簌簌落在警戒線的黃色膠帶上:"可不是,我晨練回來時救護車正鳴笛呢,擔架上那白布繃得死死的,血都滲出來了。"
穿運動服的年輕人撓著頭,:"咱小區平時挺安全的,怎么會出這種事?"
睡衣大媽不屑道:"上個月社區還搞過安全講座,說鄰里要互相照應,結果呢?和sharen犯相互照應嗎?"
"聽說是尋仇的。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喪良心的事。"穿碎花睡衣的大媽突然擠過來,眼神里閃爍著興奮與恐懼交織的光芒,"我跟你們說,現在網上都在人肉搜索死者身份了,有人說她是物業經理,平時可霸道了。"
"你可別亂說,能sharen的能有什么好人?萬一是入室搶劫吶?"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突然插話,直播鏡頭對準了自己漲紅的臉,"現在犯罪分子都專挑獨居女性下手,家人們一定要提高警惕!"
老頭感嘆道:“現在的人啊,戾氣太重,一點小事就動刀子。”
"你說的不對,我聽說對方是個清潔工,是被人訓斥侮辱了,才憤而sharen的,網上都傳遍了。"穿紅毛衣的阿姨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
男人推了推眼鏡,一副高人作態:"要我說啊,階級矛盾早就該爆發了,底層人被欺負狠了,總得有人出頭。"
人群里突然爆發出一陣騷動,幾個警察護送著證物箱匆匆走過,箱子上的"命案現場"封條在風中獵獵作響。
穿運動服的年輕人望著遠去的警車,喃喃自語:"在真相出來之前,我們這樣揣測是不是太過分了?"
沈韶華摘下墨鏡別在領口,黑色風衣下擺掃過警戒線。
葉正海緊跟在后,皮靴踩碎地上半干的嘔吐物——不知哪個圍觀者被現場刺激到了。
樓道里聲控燈忽明忽暗,墻皮剝落的墻面上還貼著去年的春聯,墨跡在血腥味里顯得格外蒼白。剛踏上四樓臺階,腐臭混著鐵銹味如實質般撞進鼻腔,沈韶華喉間泛起酸意,余光瞥見樓梯拐角處滴落的暗紅血珠,在水泥地上凝結成詭異的梅花狀。
401室的門敞開著,門口站著兩個民警,正在登記進出人員信息。
走進客廳,眼前的場景讓人頭皮發麻——地面上到處都是血跡,暗紅色的-->>血漬從客廳延伸到臥室門口,有些已經凝固發黑,有些還泛著濕潤的光澤。
沙發上、茶幾上甚至墻壁上,都濺滿了血點,整個屋子像被血洗過一樣,“血次呼啦”的模樣,連見慣了兇案現場的老民警都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