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明非震驚于自己能說出如此文青而中二的話的時候,在剎那間,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卡塞爾學院那間有著柔和燈光的教室、那些陷入瘋狂的新生,連帶著那個人偶一般的少女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永恒的冰雪所覆蓋的死寂港灣。
灰色的天空下,銹跡斑斑的巨大的鋼鐵吊臂如同遠古巨獸的骸骨,沉默地矗立在冰封的海面上。
遠處,白色的核動力破冰船沉默的停靠在船塢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著鐵銹、機油和冰雪的味道。
隱約的管弦樂夾雜在寒風中飄來,那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
遠處的標牌上用俄語寫著這里的名字——
黑天鵝港。
緊接著,一個堪稱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卻如同鬼魅般在他耳邊清晰地響起。
“歡迎來到世界的盡頭,哥哥。”
那聲音很近,仿佛就貼在他的耳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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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的身軀猛然繃緊,他猛地轉過頭——
那個自稱是自己是路鳴澤的的男孩,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坐在了他旁邊的廢鐵架上。
路鳴澤的聲音,在這片死寂的冰原上悠悠回蕩,“你看,這里多安靜。沒有那些煩人的噪音,很適合我們談心。”
路明非沒有理會周圍那天翻地覆的變化,只是冷冷的說道:
“不請自來不是一種好習慣,你以為自己是強尼·銀手么。這次你又想干什么?”
“沒什么。只是看你好像很迷茫的樣子,所以來給你看點有意思的東西罷了。”路鳴澤的臉上,掛著微笑。
路鳴澤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周圍的景象瞬間變了。
深不見底的冰冷水下,充滿了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死寂。
路明非感覺自己正穿著潛水服,拼命地向前游著。水流的阻力大得像是一堵無形的墻,他能聽見自己因為缺氧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和那粗重如風箱般的呼吸聲。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游的這么拼命,只知道前方有他必須要拼命的理由。
然后,他看到了,在一片渾濁的血水中,那個酒紅色長發如海藻般散開的身影——
諾諾正懸浮在那里。
一根如同長矛般鋒銳的白色骨質尾刺,從她的背后殘忍地貫穿了她的胸膛。鮮血正從她的傷口處不斷涌出,染紅了她周圍海水。
她緩緩地回過頭,似乎是感覺到了路明非的到來。她看著他,那雙一向明亮如火的眼睛,此刻卻顯得空洞而茫然。她似乎想對他說些什么,嘴唇微微張開,但涌出的只有一串串氣泡。
往日的光彩正在從她的眼眸中迅速地熄滅。
緊接著,路明非眼前的畫面破碎,然后再次重組。
一間充滿了濃郁消毒水味道的、冰冷得毫無生氣的房間里,有著柔軟順滑的暗紅色長發、長長睫毛和深玫瑰紅色眼眸的女孩,正安靜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
她很美,美得像一幅精心繪制的易碎的畫。
而在她的脖頸上,殘忍地刺入了一根粗大的抽血管,透明的管子里鮮紅的液體正在緩緩地流動,連接著一個躺在她旁邊床上白發蒼蒼、如同惡鬼般的老人。
他們正在進行換血。
路明非能清晰地看到,女孩那原本還有一絲血色的嘴唇,正在變得越來越蒼白。她的生命正在被抽血管無情抽離。
在意識逐漸模糊的過程中,女孩的嘴唇微微翕動著。
“sakura”